贞宁六年,贺鸣秋因与人私通,连带女儿祁逢被祁家送往乡庄,对外只称病名。
只是先帝,还是知道了这件事情。
先帝的书房里,祁独玉在他面前跪下,承受着帝王的怒火。
“我问你为什么!”先帝勃然大怒。
先帝是很少动怒的,他脾气温和,因此许多大臣才敢大胆进言,而此时此刻的先帝,与往日的从容模样完全不一样,祁独玉强装镇定:
“回禀陛下,贺氏与人私通,多少宾客都看见了她的荒唐行径,实在是无法辩解的。”
先帝抄起一本奏折便朝他扔了过去,质问道:
“我是问你为什么不信她!”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从那天起,祁独玉的仕途开始走下坡路,先帝对他再也不似往日,有人说是因为他得罪了陛下,至于个中缘由,却依旧没人知晓。
直到后来先帝病重,祁独玉攀附了姜皇后,等新帝登基后经姜太后的助力,摇身一变成为了当朝丞相。
只是这些事情,几乎没有人知道。
就连贺鸣秋也不曾知道,在被所有人抛弃后,还有一个人相信她。
贺父死前,特意写了一封书信,寄给乡庄的贺鸣秋,将当年的决定告诉了她。
贺父到死都不知道,自己的决定害死了自己最疼爱的女儿。
祁逢记得贺鸣秋收到书信的样子,那是她第一次见母亲失魂落魄的模样。
贺鸣秋在偏房里待了好久好久,祁逢扑进她的怀里,母亲的泪滴在她的脸上,贺鸣秋挤出一抹笑,将那泪轻轻拂去,像是自言自语:
“罢了,错了就是错了。”
同年先帝病重驾崩,举国服丧,贺鸣秋在旁人看不见的地方,擦了一遍又一遍的眼泪。
祁逢的眼前因泪水朦胧,贺老夫人闭上了眼睛,泪淌过她的脸庞,她哀叹:
“当初,夫君为了鸣秋一生喜乐,替她做了这个决定。可怎么如今看来,竟是错了呢。”
从贺家出来之后,祁逢情绪低落,还绊到了地上的石子儿险些摔倒,祁礼见状,将她背起来,一步步朝祁家走去。
他走得很慢,祁逢将下巴搭在他肩上,一句话也不说。
祁礼叹了口气,问道:
“都是命数,等事情做成,也算是给母亲报了仇,不要太难过了。”
祁逢喉间发涩,艰难道:
“如果当年,两个人都勇敢一点就好了。”
祁礼玩笑道:
“那母亲可就没有我们了。”
祁逢垂下了眼眸,有泪滴在祁礼肩上,在衣袍上晕成一点。
祁逢声音很低,带了点哑:
“我宁愿她没有我,这样她还能过的好一点。”
祁礼没说话,背着她走了好一段路,隔了很久才开口:
“阿逢,那你呢?”
祁逢有些发愣:“我?”
时辰已晚,整条大街上只有他们二人。祁礼偏了点头:
“你也是凤命。”
祁逢声音闷闷:
“哥哥,不要开玩笑了。你也要和他一样,将我送出去吗?”
祁礼声音低了些,却很认真:
“我指的不是如今的皇帝,你应当清楚,我说的是谁。”
背上的人沉默了。
“阿逢,你此次远行回来,连头发也没少一根。他将你保护的很好。”
“只是如今时局将变,有些事情,你应该考虑清楚。皇家不比寻常人家,进宫后不可能再有回头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