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县衙门大堂上,烛光摇曳,映得高悬的“明镜高悬”匾额忽明忽暗。火光摇曳,映照出知县大人那张严肃的脸。知县名叫赵铭,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面容清瘦,眉宇间透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他身穿七品官服,端坐在大堂正中的案桌后,双手交叠放在桌上,目光如刀般扫过堂下被五花大绑的差役们。他们耷拉着脑袋,脸上满是惊恐与不安。
王头身体抖得像筛糠,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结结巴巴地说道:“大、大人,小的们实在是有苦衷啊!上个月修堤的工钱到现在都没发,兄弟们连日辛苦,实在是撑不住了……”
“住口!”赵铭怒目圆睁,“修堤工钱未发,自有其缘由,你们若有不满,可按规矩上报,怎能擅自渎职?如今因你们的疏忽,让长毛捻匪有了可乘之机,沿岸百姓的安危置于何地?”
一旁的矮壮差役壮着胆子抬起头,哭丧着脸说道:“大人,我们也是被逼无奈啊!那春香楼新来的姑娘……我们一时鬼迷心窍,就……”
“大胆刁奴!竟敢在本官面前如此放肆!”赵铭猛地一拍惊堂木,那震耳欲聋的声响让堂下的差役们瑟瑟发抖。为首被称作王头的差役,低着头,酒糟鼻在火光下显得格外刺眼,他偷瞄了一眼知县大人,心里七上八下。
“王头,你身为差役头领,竟带头不履行职责,还怂恿手下人去青楼寻欢作乐,置百姓安危于不顾,置朝廷法度于不顾,你可知罪?”赵铭的声音不高,却透着一股寒意,直刺人心。
王头身子一颤,膝行几步,磕头如捣蒜:“大人,小的知错了,小的知错了。小的们实在是被这差事给逼的,大家心里都有怨气……”
“住口!”赵铭再次拍下惊堂木,“本官不管你有什么理由,你们的职责就是守护河道,测量水纹,确保百姓生命财产安全。如今长毛捻匪兵临城下,你们却在这关键时刻渎职,赵铭的话让堂下众人面如死灰,他们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但很快,王头眼珠子一转,又开始狡辩:“大人,就算我们测量了水纹,那些长毛捻匪诡计多端,咱们也未必能阻止他们渡河啊!”
此言一出,赵铭猛地站起身来,怒喝道:“大胆!事到如今,还不知悔改,竟在此强词夺理!来人,给我重重打!”
话音刚落,衙役们立刻上前,将王头等差役按倒在地,板子如雨点般落下。差役们的惨叫声在大堂内回荡,鲜血渐渐染红了地面。
堂下的差役们面面相觑,脸上露出惊恐之色。他们深知知县大人说的不假,太平军强渡淮河,一旦成功,息县百姓将遭受灾难,而他们这些差役也难逃一死。
“来人啊,将这些刁奴押入大牢,待本官查明真相,再行定夺!”赵铭一挥手,衙役们应声而上,将差役们押了下去。
大堂上只剩下赵铭一人,他靠在椅背上,轻轻叹了口气。他深知这些差役的苦衷,但职责所在,他不能姑息养奸。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的夜空,心中思绪万千。
息县地处豫皖交界,淮河穿境而过,自古以来便是兵家必争之地。今年汛期提前,淮河水位上涨迅猛,河道衙门的差役们日夜辛劳,修堤筑坝,测量水纹,本就疲惫不堪。再加上捻太联军的威胁,百姓们人心惶惶,谣言四起。赵铭肩上的担子愈发沉重。
他回想起自己初到息县时,意气风发,立志要为百姓做些实事。可现实却给了他重重一击,官场的腐败,百姓的疾苦,让他一度心灰意冷。但看到百姓们那期盼的眼神,他又咬牙坚持了下来。他深知,自己是朝廷任命的父母官,百姓的安危就是他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