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您的志向固然令人钦佩,可纵观天下局势,且不说外部朝廷大军围剿不断,你们太平天国内部也矛盾重重。都城沦陷,已失根基。幼主新丧,人心惶惶,终是流寇,大势不可逆啊。”
萧有和眉头紧紧皱起,双眼炯炯有神,语气中带着几分不甘,双手不自觉地握紧:“我太平军将士皆为信念而战,怎能因一时挫折就言失败?只要我等齐心协力,何愁不能扭转乾坤?大人若此时离去,岂不可惜?”
马新贻望向远方,目光深邃而悠远,似要穿透这无尽的暮色:“王爷,我钦佩您的人格魅力,您待人真诚,心怀天下,若生于太平盛世,必是一代贤王。但战争并非只靠信念,更需审时度势。如今王师势大,列强虎视眈眈,太平军四面楚歌。我虽被囚于此,却也通过您给予的便利了解到各方消息。”
他收回目光,直视萧有和“此仗,你们太平军胜算渺茫!”
萧有和沉默片刻,目光望向远处连绵的山峦,神色复杂。良久,他缓缓说道:“即便如此,我等也不能不战而降。我太平军自金田起义以来,历经无数艰难险阻,从未退缩。战死沙场,总好过苟且偷生。马大人,您当真忍心看着我太平军将士的热血白流?”
马新贻长叹一声,脸上满是忧虑之色,缓缓摇头:“王爷,我并非无情之人。但我认为,此时离去,并非逃避,而是为了保留一线生机。我若能回到清廷,或许还能在日后为百姓做些实事,减少些杀戮。”
萧有和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既有对马新贻离去的不舍,又有对他这份执念的无奈。
他伸出手,轻轻拍了拍马新贻的肩膀:“马大人,您此去,路途艰险,清廷恐怕不会轻易放过您。我虽不能强留您,但念在你我相识一场,愿为您提供些盘缠和护卫,保您安全离开。”
马新贻心中一暖,眼中闪过一丝感动,再次欠身,言辞恳切:“王爷大恩,马某人没齿难忘。日后若有机会,定当报答。”
两人又交谈了许久,从天下局势到民生疾苦,虽立场不同,但彼此都能感受到对方心中的那份赤诚。
夕阳西下,余晖洒在城头上,为两人的身影镀上一层金边。最终,马新贻抱拳告辞,神色庄重:“王爷,就此别过,望您保重。”
萧有和也抱拳回礼,目光坚定:“马大人,一路顺风,后会有期。”
稍停,马新贻又开口道:“马某在王爷军中未曾出过一策,今日临别给王爷送上一言。”
萧有和闻言,眼中顿时闪过一丝光亮,直以为马新贻心意回转。
他目光灼热地看着马新贻,身体微微前倾,急切地想听他说些什么。
马新贻郑重说道:“王爷须记,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堤高于岸浪必毁之。”说罢,他决然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去。
看着马新贻离去的背影,萧有和心中五味杂陈。他静静地站在城头,望着那渐行渐远的身影,久久未动。
萧铁头大步走上前来,一脸的不甘心,低声道:“小王爷,就这么放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