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老太太叹口气看着穆砚蹲下去擦着地上撒的药,忙道;“放在那就成,叫下人来收拾就好。”
穆砚手上动作利落,他拿着抹布将药汤洗吸干净,随后叠了两下放在一旁,“不费什么事,随手就弄了。”
留着叫下人来收拾,那老太太还要继续再闻一会儿难闻的药味。
贺老太太瞧着穆砚,他小鹿一样的眼睛透着股温厚的劲,“小砚,辛苦你了。”
“不辛苦,”他道:“我小时常来家里吃住,您教导我颇多,这时候能侍奉您一二,我才能安心呢。”
老太太眼含惋惜,前两日才想过的裴泽渊忘在了脑后。
“你是个好孩子,要是小昭……”
“老太太!”穆砚急忙阻止,他哭笑不得,“我来是为了向您尽孝,又不是为了旁的什么,您安心养病就是了。”
老太太拍怕他的手,“知道知道,就是有些可惜。”
穆砚擡眼笑一声,“没什么可惜的,日子还长着。”
“殿下身份特殊,必不能以常理看之,老太太您放心。”
他眼中划过暗色,语调温吞,却锋利的要割开人的皮肤,“我还没认输呢。”
他要是真是个温吞的性子,也抢不到边疆仅有的几个名额,更不可能走到如今的位置上。
贺老太太目瞪口呆,纯包办婚姻夫妻二人一生一世的老太太领会到穆砚的意思后瞬间呆了。
想要说些什么,但又一开口就噎住了,“你……”
“小昭……”
“嗯……”老太太的眉毛都快拧成毛线团了。
穆砚忍俊不禁,“是晚辈的不是,惊了您。”
贺老太太强装镇定,“没有。”
不就是穆砚要挖墙脚吗?这有什么的?哈哈哈哈哈哈……
穆砚一走,贺老太太就憋住,转头就告诉了儿媳妇。
贺母大惊,“怎么是裴泽渊?”
“小昭都没说?”
“嘶……小砚有机会啊!”
贺老太太急忙拉住儿媳妇,“千万莫掺和,你成婚以来我待你可好?”
贺母忙道:“母亲待我比娘家生母还要好。”
老太太一锤定音,“那你也不准做恶婆婆。”
贺母一脸纠结,思考片刻,局面实在有点复杂,她也不好意思同小昭说这种事。
“小昭贵为太子,她自有打算。”
婆媳对视一眼,谁也不再提了。
另一边的贺云昭却是累的很,先是去给祖母侍疾,又来给父皇侍疾,即使身边下人不少,但也也有些累人。
到了皇帝病床前,却是另一番情况。
李燧满意的看着小昭同泽渊关系亲近,嘴角勾起,“朕能看到你们两个一同侍疾,欣慰至极,哪怕叫朕此刻没了,心中也是甘愿的。”
“陛下!”苗皇后怒目而视,“这是说的什么话,陛下是打算抛下臣妾?”
“您要是不行了,那臣妾就一根白绫陪您去。”
李燧吓的急忙拍拍自己的嘴,“朕口无遮拦,小舒你别生气,错了错了。”
贺云昭揽住皇后肩膀,“父皇您下次可不敢这样说,吓的儿臣都不敢喘气了。”
李燧急忙使眼色,小昭,快替朕哄哄皇后。
贺云昭不用他吩咐也会哄,她安抚了皇后,又笑道:“父皇母后感情和睦本该是儿臣的幸事,怎么如今看来,反倒是故意来麻烦我的呢,您二位莫不是欺我和泽渊笨嘴拙舌?”
苗皇后噗嗤一笑,“泽渊倒是勉强担的上,你啊,离笨嘴拙舌有十万八千里呢!”
贺云昭无奈的一摊手,看向裴泽渊,你觉得呢?
裴泽渊叹口气,他难得开了句玩笑,“别逼我了,我是不会撒这种谎的。”
贺云昭惊讶一瞬,她作势要打,裴泽渊像是小狗崽一样笨笨的躲着,一点高明的身法都看不出来。
皇帝皇后看着二人笑闹,相视一笑。
待皇帝与贺老太太病好之时,贺云昭先亲自往穆砚的住处去了一趟,向他道谢。
穆砚无奈道:“你难道要与我生分吗?”
贺云昭却道:“不是生分,是要记得你的好。”
天气一日比一日冷,皇帝生日恰在是冬月十五,左军那边出了些身手好的人做冰戏以献陛下。
今年恰好是皇帝六十整寿,合该普天同庆,贺云昭也有此意,但却被皇帝拒绝。
李燧心里想着禅位的事,念着禅位大典和登基大典花费巨大,倒不如他在今年寿辰上省一省。
皇帝的省一省是自己不办大仪式,但大臣们必须要放在心上,地方官的生辰纲正在往京城赶,京城内外也是一片热闹喧杂。
贺云昭则趁着有些空闲,先去瞧瞧冰戏排练的如何。
到了现场却发现,来瞧的人还真是不少,打眼一瞧全是熟人,从赵同舟到程颐卿,不远处的高台上能瞧见隐约熟悉的人。
“那是?”
“穆砚。”裴泽渊开口道,他瞥了一眼贺云昭。
贺云昭擡脚给他一下,“你什么眼神!”
一路往高台走,不少围观的官员带着家眷笑闹,他们躬身行礼时笑容还没褪下。
贺云昭轻轻颔首,路过时脚步一顿,她伸手捏捏小孩的胖脸,嘴里道:“冰戏不错。”
被捏的小孩呆住,连孩子父母都没反应过来,贺云昭就轻飘飘走了
“爹爹,他……好像捏我。”
时任工部左侍郎的庞大人差点以为自己眼花了,“有……有吗?”
这一问,小胖孩自己也不确定了,“有……吧……”
走远的贺云昭则是伸手拢一拢狐裘,她嘴角一勾,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