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2 / 2)

若是当真感兴趣,此时该问的就是那首词了。

既然不曾问作品,只是一味地提起人,可见话非真心。

齐嵩靠在椅背上,心道韩轸啊,这你可是狗眼看人低了。

他暗自一笑,随即道:“见人容易,今日就能叫你见到!”

韩轸一愣,他还真是不清楚到底都请了什么宾客。

齐嵩低声提醒道:“这还是丁老的弟子。”可不是绣花枕头一般的公子哥。

他本意为提醒韩轸不要轻视人,免得不小心失了颜面。

却不知韩轸一听倒是蹙眉不喜,他先入为主,认为此人才学一般,不过是吹捧出来的。

因齐嵩为人十分低调,不同于热爱诗词性子昂扬的齐老,齐嵩本人是十分能适应朝堂的。

不说圆滑以对,且看他能直接和曲阁老联手毁了理国公在京都大营的局面就知道他本人对于权术是有一份心得的。

这样的人,旁人或许会因为齐老的名声而认为他也是正直的人,韩轸却不会如此认为。

所以当齐嵩本人提及什么才子,韩轸是一概不信的,但他愿意给这个面子。

只见齐嵩擡眼四处一瞧,他高声道:“贺三郎可在?”

贺云昭一顿,听见声音后手里的花生刚扒出来,她顺手往裴泽渊手里一塞。

她起身恭敬道:“学生在。”

“近前来。”

“是。”

贺云昭擡头往前一走,她穿着低调简单,有素雅之风,无奈本人长相太过精致,自带一番氛围。

韩轸打眼一瞧,便忍不住无奈笑了。

他见过不少才子,才貌双全的能有几个,这贺家三郎既有如此风姿,才华哪怕只是平平也能被吹上天去。

也怪齐嵩没念出贺云昭写过的诗,毕竟他最欣赏的是那首‘要留清白在人间’的《石灰吟》,那首诗可实打实吹响了理国公的丧号,他可不好直接提及,便提了一嘴《如梦令》。

待贺云昭人走到面前,韩轸笑容亲切,他已经打定主意给齐嵩这个面子。

他便道:“老齐如此赞你,不知如今可有功名?”

贺云昭拱手见礼,稳重道:“回大人的话,学生已是秀才。”

韩轸点点头,还是有些真才实学的,他沉吟片刻便问道:“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何解?”

贺云昭细细一听,她神色一顿。

不是被难的,而是这题太简单了些。

“喜怒哀乐之未发者,谓之中,发而中节者,谓之和,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

“人的情绪未发之时人最本真的状态为中,当情绪因外物而引发出来得意控制使得其节度,此为和,中是最根本的状态,和是天下共行的大道。”

韩轸笑着点头,他赞道:“好,书念的还不错。”

齐嵩也是一愣,随即无奈道:“贺三郎乃是今年京城的案首,要是只拿这点东西考他,也太简单了。”

韩轸一顿,案首?他对贺三郎的评价瞬间升了一个台阶。

人家孩子都已经站出来了,此刻大半个宴席的人都在瞧着,齐嵩显然想要他出个有难度的问题。

刚才一瞧,贺三郎也是严谨治学的学子,不好叫人下不来台。

韩轸心念一动,倒是真想起来一件事。

他擡眼一瞧周围,轻轻拿起酒壶,“既然如此,听老齐说你擅诗词,也不为难你,我这有一首词,你便解析一番可好?”

贺云昭颔首称是。

韩轸拎着酒壶便站起来,周围人静静的听着,等着问题的到来。

他道:“本官在边疆五年之久,日日见风沙,夜夜赏新月,将士们长久的无甚趣味,本官临行前听闻一桩轶事,有位小将军的友人从京城为他寄了一封信。”

“信上有京城趣事,诸位想必比本官清楚的多,就不多讲了。”

瞬间笑声响起,这一年京城可不是热闹的很,理国公府闹鬼都不是最大的事了!

有人暗戳戳扫了几眼表情平静无波的裴泽渊,见他掌心握住放在身前,不知拿了什么东西,随即冷汗直流,不会是拿着暗器等韩大人说趣事的时候要扎人吧!

韩轸等笑声停了,他继续道:“随着趣事而来的还有一首词,既然如今贺案首在此,还颇擅诗词,本官便念出来与诸位共同欣赏。”

众人笑着抖一抖衣袖,伸出手来轻轻一拜,“大人请念。”

韩轸拎着酒壶走到堂下来,他摸摸自己还不长的胡子,“明月几时有?”

“把酒问青天……”

“我越乘风归去……”

“不应有恨……”

他长长的叹息一声,念道:“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话音落,众人笑容凝滞,齐嵩骤然起身,脸上满是惊叹。

这首诗是如此的至情至性,奇崛新颖,引人遐想,想象奇伟,又充满了风流绮丽。

一时间叫人痴了、醉了,沉醉在词中乘风而去的浪漫遐想中。

“好啊,好!这样一首词竟也不曾张扬出来,只在写给友人,若非韩大人带回来这首词,我等还不知道多久还能品味到如此意趣啊!”

“高处不胜寒,高处不胜寒啊,太美了!”

韩轸满意的看着众人痴痴的模样,他初听之时也是如此情态,如今已能流畅的念出来了。

他笑看着贺三郎,“贺三郎,便解析一番吧。”

这个问题不难,但很有趣,韩轸如此想。

这个问题不难,但很尴尬,贺云昭如此想。

她摸了摸着鼻子,神色窘困,“这首词不如由大家一起来赏析吧。”

韩轸一顿,皱眉瞧着贺三郎,不知道他为何拒绝。

另一旁待在原地攥着花生坐了好一会儿的裴泽渊似乎察觉到什么,他便起身问道:“这首词写的好,不知是和人所作?”

韩轸扭头一瞧,这个少年他不大认识。

他离开京城时裴泽渊还不大,怎么可能还记得人。

“这首词的作者姓贺,名为云昭。”

??????

!!!!!

贺云昭?

贺云昭!

石芳典惊呼出声,“贺云昭!”

韩轸不明所以的发现众人激动起来。

齐嵩已经霍然起身,他大笑道:“老韩啊,老韩,你回头瞧一瞧吧,你身后的贺三郎,就叫贺云昭!”

喧闹声周骤然响起,韩轸猛然回头,失神的望着贺云昭,似乎有一道无形的屏障将所有人隔绝在外,他颤颤巍巍的提起酒壶,竟然说不出话来。

他神情复杂而激动,“贺云昭?你是贺云昭?”

贺云昭尴尬的抿唇点点头。

“啊呀!”韩轸惊呼一声,难以置信!

写出《水调歌头》这样充满思念之情有着风雅意趣的词的作者就在他眼前,就是他认为名声是营造出来的贺三郎!

韩轸拎着酒壶呆住了,转身嗖的一下跑回桌子旁,挑出一只酒杯倒满美酒,再跑回贺云昭这边,“韩某有眼无珠!”

贺云昭尴尬褪去,只是接过酒杯后潇洒自然的一饮而尽,轻哈一声,道:“大人喜欢是我的荣幸。”

韩轸越看他越喜欢,少年肤白而净,眉眼精致却不含轻浮之气,反而一点羞涩让他看起来万分真诚。

韩轸一刻不停的拉着贺云昭往座位上走,一脚踢走坐在自己一旁的儿子,给贺云昭腾出位置。

他忙又去问齐嵩,“不知三郎之前写的那首如梦令是如何的?”

齐嵩一贯不那么爱笑的,今日却接连大笑好多次,此刻更是一时间笑倒再桌子上,握拳用力捶着桌子擡不起头来。

好在旁人自会帮忙,不仅将《如梦令》念来,还念了那首《石灰吟》和《咏玉簪》。

那可是有好多故事能讲了!

贺云昭连连摆手拒绝韩大人的劝酒,但实在敌不过热情,一杯接一杯的喝下去。

韩轸又是一番惊叹,“贤侄好酒量!”

贺云昭无奈摆摆手。

齐嵩没忍住再次捶桌大笑,这会就成贤侄了!

待到酒兴正酣,韩轸醉眼朦胧点着自己胸口,“这首词,听到的时候,我就想起了京城的家人,如何能不喜爱啊!”

被赶走腾位置好几年没看见亲爹的儿子:“……”

临到散席,谁都不管用了,甭管是好几年没见的亲儿子还是这个侄子那个外甥的,通通不及一个贺三郎!

韩轸的儿子韩书礼小跑着追上来要送人,贺云昭连忙推拒,“韩公子快些回去吧,在下自己走便是。”

韩书礼无奈停下脚步。

贺云昭是自己骑马来的,另一边的贺母与贺锦墨早就坐着马车回去了。

万万想不到前厅这边竟是喝了这么久,等了好久不见人回,正催着家里的马车出发来接人。

她此刻饮酒太多,一时间还真不好骑马,便牵着马慢慢往回走。

吱呀一声,一辆锦缎为面的马车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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