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好,现在是多么精妙的演剧本的时机!我远离你,既不会让他迁怒,也可以立住我们的cp设定,此时不演,更待何时!”
楚玉棠眉头越皱越紧,他想说什么,但也看到了水镜。
于是他攥住了阮棉的手,将她从他身侧拉到身后,随后转过身,用后背挡住水镜,将阮棉整个笼罩在他身前。
“不行,太冒险了。”楚玉棠低声道,“你如何能裁断素不相识者的人心!”
“不能,但是我相信你呀。”阮棉不屈不挠道,“你明明能打得过他,难道你会让他伤害我?”
楚玉棠一愣。
阮棉擡眸看着他,眼里水润,闪烁着期盼的光,她低声唯唯诺诺道:“师妹,我们拉人气大计的成败就在此一举了!你就帮帮我好不好?”
楚玉棠:“……”
他真的很想敲开阮棉的脑袋看看里面是不是装着什么二傻子写的话本。
正常人能在这种时候还想着画话本的事?
人怎么能又傻又大胆到这个地步?
他绝对不会同意她这荒谬的请求。
见楚玉棠不为所动,阮棉心一横,使出了她的必杀计。
她直起身子,凑上前去用力抱住了圣女的腰,随后埋头在她胸前狂蹭脑袋,一连声恳求道:“求你了求你了答应我吧!我不是你最爱的宝了吗!你要是不答应我我就一直这样像鬼一样缠着你!可怜可怜我这个弱小无助的小女孩吧除了你我还能靠谁你要是答应了从今以后你就是我妈妈妈妈妈妈妈妈我叫得好不好听!”
她求她在现代的朋友们时用的就是这一招,屡试不爽,对面无一不败下阵来,一边帮她做事一边痛骂她卑鄙无耻的友宝女遇事只会找人无痛当妈还找不同的人当妈的逆子!
楚玉棠:“………………”
“放开我!”他面红耳赤地怒斥道。
随后,扶额坐在床上,任阮棉用她那浮夸的演技演着慌张,飞快窜下了床。
听到房门被推开的声音,他从指缝中擡头,咬牙切齿地看向阮棉仿佛终于重获自由一般轻快得意的背影。
他不能放任她肆无忌惮地亲近他,这对不知道他是男人的她而言太不公平。
所以他才答应她的。
绝不是因为招架不住。
楚玉棠深呼吸了一会儿,终于平复心脏过快的跳动后,才站起身,跟上了阮棉。
答应她也无妨。
确如她所说。
他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
阮棉在走廊里走着,夕阳已彻底沉沦,夜幕降下,青楼中点起了灯,把她的影子照得散乱。
夜中也是探查陌生环境的良机,若是以前,胆小的阮棉会害怕,可如今的她根本不怕,因为她已经是这个修真界金字塔上层的炼虚期修士,除了化神期,谁都奈何不了她。
而经过白天的一番调查,阮棉可以确定,青楼里的化神期修士只有楚玉棠一个。
圣女是这世上最不可能伤害她的人。
所以,她一点也不怕。
忽然,四处传来了喧哗之声,那声音里有嘶吼、有哀嚎、有祈祷……仿佛一场暴乱忽至。
阮棉一惊,慌乱一瞬后她恢复了镇定,往喧哗声最大的一楼大堂跑去。
楚玉棠远远跟在阮棉身后,面色也未现慌乱。
夜里的异状,十年前他就已见过。堕魔之人会被魔气控制,相互厮杀。
阮棉是炼虚期修士,武器又是盾,所以楚玉棠并不担心。
而且,有他在,阮棉也不会有事。
当踏入一楼,阮棉惊呆了。她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狂乱荒谬的一幕。
只见所有人浑身被漆黑的魔气笼罩,但只有半数陷入疯狂,另外半数人却保持着清明,如同她们在结界外看到过的那个堕魔的女人。
疯子攻击着清醒者,殴打、咒骂、撕咬,双方都面露痛苦,可疯子一边哭泣一边施暴,清醒者毫不反抗,跪地祈祷哀求诵经,只一昧忍耐。
阮棉手指颤抖,忽然想起楚玉棠跟她说过的话。
——他们心中都有无尽的痛苦。
阮棉不知道众人的痛苦具体从哪里来,但此时此刻,他们无疑都极度难过。
被魔气控制的施暴者不开心,保持清醒的被施暴者也不开心,众人皆困于狂乱荒谬无法逃离,做着他们最不想做的事。
这就是夜中的魔市么?
而当太阳升起,他们便会恢复死寂麻木,重复着日复一日的劳作,以求赎罪?
阮棉走上前去,试图引走一只发狂的魔的火力,好让这两人都暂时解脱,可他被她甩到一旁后,无视了攻击他的阮棉,再度冲向了那个最初被他施暴的人。
阮棉怔住了。
她终于发现,这里的魔都有一对一的绑定关系。
忽然,她心中升起了不详的预感。
和她一对一的人……
地狱般的嘶吼哀嚎之中,踏入二楼长廊的楚玉棠脚步猛然一顿。
他瞳孔骤缩,在心脏过快的跳动中倏然跪地,痛苦地喘息起来。
眼中光影明灭,识海崩裂溃烂,挂在腰间的白玉佩裂成碎片,于此同时,魔气翻涌而出。
——若你敢再踏此间,便让你永入阿鼻!
静心大师的怒吼在他脑海中炸响。
前所未有的恐惧席卷了楚玉棠的心神。
为什么……为什么到现在才警觉!
明明刚刚短暂的失控已让他发觉了不对劲,他却傲慢地任由事态发展。
他以为,没人比他更强大。
在意识陷入彻底的狂乱的那一刻,楚玉棠眸中流出血泪。
一切都晚了。
他的确是这里最强之人。
也是最可怖之魔。
一楼大堂处,阮棉阻拦无果后,便战战兢兢地往回走,想要上楼再找楚玉棠商量。
就在这时,手腕被什么猛地攥住,后背传来巨震,阮棉从愣怔中擡头,惊恐地看着面前浑身都冒着魔气的人。
楚玉棠将她按在了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