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花临节(六)(2 / 2)

今天的花临街上铺了红毯,长长的红毯望不到边际,中间没有任何搭接的痕迹,手工艺实在强大。

没逛一会儿,就听到一阵奇怪的乐声,还有铜片被击打的声音。

红毯上走着的人纷纷退到一边,好像在给什么让道一样。

很快,他们就看到了,一支打扮花里胡哨的队伍从人群中走来,穿着当地居民的服饰,但又比他们的衣服复杂。

前排有四个人,两个一排,每人手里都举着一个粽子一样的东西在吹,黑不溜秋的,发出的声音既像埙又像葫芦丝,难以形容。

四人后面走着一个非常老迈的人,看不出ABO属性,只能知道第一性别是女性。

她的衣服不是平民一样的素白带一点黄,而是纯白,腰带也是金饰,平民是不允许腰带有金的。

手里拿着一根盘到发亮的黑木棍,像是藤条缠在一起干掉变成的,最上面顶着一颗拳头大的玻璃珠。

再往上,就是非常长的长发,因为没有好好护理,有些毛躁,花白的头发被编成一股一股的麻花辫,用金属的卡扣锁住。

苍老的脸上都是岁月的痕迹,眉毛和睫毛都是白的,表情非常丧,像极了家里的钱被偷了。

在橙红色的灯光下,她脸上的沟壑投下了阴影。

街上非常安静,只有那阵奇异的乐声,人们都退在一边。

纪雨的耳朵微动,听到后面的游客在小声说话:

“这就是花临国的国师花乌,听说她算卦非常灵!”

“是吗?我上次来的比较晚,没见过她……听说这种人一般天残地缺,我看着她挺好的啊?”

“好什么呀,听说她无父无母,无儿无女,都这把年纪了,一个身边的人都没有……”

旁边有一个人碰了一下他们,低声说:“嘘,别说了,她好像看过来了!”

花乌举着手杖,浑浊的眼珠转向这边,眼球上都是血丝,明明只是平平无奇的一眼,说话的那几人却像是被当头打了一棒一样,再不敢擡头。

花乌的视线一转,看到了纪雨,眼神稍微停顿了两秒,就收了回去,队伍继续往前。

她后面,有六个人,同样是两人一排,他们一手端着瓷盆,另一只手拿着一根带叶的树枝,衣服跟国师类似而不相同,头上包着纱巾。

手里的树枝黝黑光亮,上面的叶子翠绿欲滴,沾水之后更加鲜活,在灯光下,显得非常诡异。

他们经过的时候,用树枝沾水,然后洒向周围的人,被洒到的本地居民都会一脸开心,然后一拳放在肩膀,低头行礼。

宋疏亭站在纪雨右面,李蔷站在纪雨左面,三人站位很靠前,水滴从树枝上脱落,直接甩在了他们身上,他们都被洒上了。

然后,纪雨发现,这个水没有颜色,但却有味道,是一种花香,像是玫瑰的香气。

她揪着前胸的衣服掸了掸,上面还是留下了一片痕迹。

走到前面的国师花乌突然回头看了一眼,然后转回了头。

纪雨并不知道,却被一直看着她的宋疏亭看到了,他看向纪雨胸前的水迹,打开手环。

李蔷也被洒到了,不过都在手上,不多,一甩就没了。

她闻了闻手上的味道,眼睛微眯:“只是一点,就能留香这么久。”

纪雨闻言挑眉:“如果可以量产就好了~”。

接着,她们的视线又被后面的人吸引了。

队伍很长,后面还有一些穿着奇装异服在跳舞的人。

他们可能在尽力诠释一些什么东西,但艺术这个东西,如果艺家不解释,它就有很多种意思。

正如一万个人眼中有一万个哈姆雷特一样,每个人的理解都是不一样的。

宋疏亭在看手环,纪雨和李蔷抱胸,看着奇怪的人跳奇怪的舞,像跳大神的,衣服上都是羽毛。

每跳一步,就有一片羽毛落下。

有一个人跳着跳着把鞋都丢了,踩到羽毛后缩着脚指头,看起来非常尴尬,但他还是非常有敬业精神的在跳。

纪雨给他比了一个大拇指,他看到了,笑出强大,露出了洁白的牙齿。

然而几秒后,他快要跳离这里的时候,踩到了一颗玻璃珠,跌倒时,双手乱抓,感觉自己抓到了东西。

吧唧——

他跌倒在地,后面的人被他拽倒,两人倒在一处——亲在了一起。

两人:“……”。

然后,人群里响起了掌声,都是本地居民,他们笑的很喜庆。

前面的队伍已经走远了,只剩下他们,旁边的人也放心的高声说话。

正在几人摸不着头脑的时候,旁边上来几个大汉,看起来应该是Alpha,肌肉壮硕,虎背熊腰,手里拿着红绸缎,将两人的手绑在一起,还系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纪雨&李蔷&宋疏亭:“……”,倒也不必如此吧。

两人直接被擡起来,那些当地居民都在笑着喊一些他们听不懂的话。

被擡起的瞬间,那两人的面具被摘下,纪雨好像看到了不得了的事情,刚刚那个被拽倒的,好像是——陈,陈幼毛?

不会吧——

纪雨用手肘戳了一下李蔷,昂头示意:“欸~蔷,你有没有觉得,她跟一个人好像啊!”

李蔷站的笔直,目光却很微妙:“我也觉得……”。

宋疏亭刚查了点东西,听到她们的话后,一擡头,就看到了一张非常熟悉的脸:“那好像就是陈幼毛”。

然后,三人听到旁边有人说:

“你怎么这都不知道,这是花临国的传统,在花临节期间,接了吻的本地居民,会收到所有人的祝福,被擡着送到婚办处!”

“什么?”,三人相视一眼。

那两人被擡走,逐渐要看不到了,他们急忙追上去,走在他们后面。

陈幼毛看到他们后,急忙挥手,然后再次被抓住手臂摊平,激动的说:“你们是来救我的吗?”。

花临街上很热闹,她的声音差点被盖过去。

纪雨在陈幼毛希冀的目光里开了口:“恭喜啊!”。

李蔷也笑着,边走边说:“我们来是来恭喜你的!”

陈幼毛:“……”。

然后她把目光投向了宋疏亭。

宋疏亭问她:“你喜欢他吗?”。

另一个人被绑的人一直在挣扎,系着红绸缎的手腕都挣扎的红了,长得也很不错,看着很精致,感受到陈幼毛的视线后,他开口了:

“谁要跟一块木头结成伴侣!”

陈幼毛听到后,看了旁边人一眼,躺平了,叹气:“他是我们花临国有名的泼O,非常娇纵,我喜欢文静点的,可爱的……”

还没说完,又挨骂了:“我初吻都毁在你身上了!你这块臭木头!还我初吻!”

“……”,陈幼毛瑟瑟发抖,小声逼逼:“可是……我的初吻也没了。”

正在此时,人群中突然传来一道尖叫,然后那道尖叫就戛然而止了,像是被谁捂住了嘴,被迫不能发出声音的那种感觉。

旁边的人群开始骚乱,擡着陈幼毛和那个Oga的壮汉把两人放下来,跑向尖叫的方向。

他们是花临街的护卫队,发生了这种事情他们责无旁贷。

但到了附近,问旁边的人,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没有问题,就是最大的问题。

他们的队长是一名男A,立即把情况反馈给附近街道的所有护卫队队长:

“这里有人被掳走,刚刚出现了一声被掐断的尖叫声,附近02、03、05街道请注意,遇到形迹可疑的人直接扣押!节日大典即将开始,请增派人手,进行戒严!”

“好的!”

“收到!”

“收到!”

然后,他向上一级长官简单汇报了这个情况。

为了不引起恐慌,花临街的护卫队队长并没有向群众走露风声。

视线看向人群。

天空中的六角灯笼依然在缓慢的旋转着,

红毯上人流不止,两旁的小贩还在不停的吆喝,仿佛刚刚的事情只是他的错觉一样。

陈幼毛跟那个Oga被放下来后,也走不了。

两人手腕上的蝴蝶结下,是一个越扯会越紧的结,这个结只有护卫队才能解的开。

陈幼毛被放下来后,跟纪雨他们站在一起,已经放弃了逃跑。

那个Oga还在试图逃跑,拉着陈幼毛要走:“快走啊,难道你真想结婚啊!”。

陈幼毛站在原地,岿然不动,Alpha的力气很大,如果一个Alpha打定主意不动,三个Oga都拉不动。

扯了半天,急了,那个Oga威胁道:“你再不走,我就亲你了!”。

陈幼毛看着他:“你……”,说完她就用空着那只手捂住了他的嘴。

被捂嘴的Oga满头黑线:“……”。

正常人不应该捂自己的嘴吗?

李蔷和宋疏亭齐齐看向纪雨,纪雨无辜挑眉:“嗯?”。

看着他们的眼睛,纪雨想起来了,原来是李蔷曾经问自己那个问题,恍然大悟:“哦~~~”。

她看向陈幼毛,眼神真挚:

“阿毛,我问你,如果有一天你坐在飞行器上,旁边有一个人,但你的眼泪马上就流出来了,你会怎么做?”

陈幼毛不顾“未婚夫”疯狂扒她的手,捂得死死的,想了一下,才看着纪雨真诚的说:

“我会捂住自己的眼……”

纪雨:“……”。

李蔷拍她的肩膀:“你看看~”。

然后纪雨又问她:“阿毛,如果你的情敌掉在了水里,你会怎么做?”。

陈幼毛看着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说:“救!”。

纪雨拍拍李蔷的肩膀,眼神微妙:“你看看~”。

李蔷看她一眼,又看陈幼毛一眼,再次吐出那句话:

“跟你在一起玩的,能有什么好东西?”

旁边的宋疏亭和被捂嘴的Oga:“……”。

听起来非常有道理,没毛病。

很快,护卫队队长就回来了,看着被绸缎绑在一起的两人:“恭喜二位,但现在还请你们自己去婚办处吧,我们现在有任务在身”。

陈幼毛看着他,想了一下说道:“我们接吻是一个意外,并不认识,可以解了这个缎带吗?”

护卫队队长看着她和旁边的Oga,眼底都是担忧:

“你确定吗?你们之间的婚带只能绑一次,这次过后,你们将永远不能结为伴侣”。

陈幼毛看了一眼到现在仍然气的脸红的男生,点头:“嗯”。

护卫队队长只能站到两人面前,让他们把手伸出来。

旁边的几人看着他解婚带。

突然,他们面前的人群突然四散开来,伴随着各种叫喊声。

“有疯子!”

“快抓住那个人!”

“咬人啦!”

结还没解开,刚解开那个蝴蝶结,护卫队队长就冲了上去,一马当先,想要去抓那个人,也抓到手了。

却没想到被咬了一口,疯子下口没有轻重,护卫队队长的手臂直接被咬出血了。

吃痛后,他不得不放开了她,疯子张着一张血口,冲向人群。

事情发生的太快,旁边的队员看到后,队长已经被咬了,急忙向疯子扑过去。

但是,太快了,她可能是一个Alpha,力量非常大,一个路人直接被她甩飞,一直尖叫。

陈幼毛和那个Oga在最边上,眼看她的手就要抓到他们了,再脾气冲的Oga也被吓坏了,面色惨白。

陈幼毛是个生活系学生,空有一把子力气,不会任何格斗技巧。

而且她又被绑着一只手,只能把手边毫无反抗能力的Oga拉进怀里,背对着疯子。

旁边的人看到疯子过来后,也发出几声尖叫,退后几步。

距离近,时间短。

纪雨和李蔷都只来得及,在疯子抓住陈幼毛的瞬间去抓住她,两个人配合把她制服在地,又打了几下把她打晕,才停手。

但就算这么快,陈幼毛也被掏了一把,背上出现了几道血印,衣服本来就是深灰色,鲜血蔓延后,那块衣服的颜色变得更深了。

护卫队队长扯了一块布条,勒紧伤口上部分的血管,走了过来:“先把这个疯子关起来!”

旁边的队员过来,把疯子的手脚绑起来,在她嘴上贴了封口胶布,擡着人走了。

陈幼毛看到疯子被制服后,才把怀里的人放开,半跪在地上,头上都是虚汗。

后背是非常敏感的存在,疯子又抓的特别深,陈幼毛从来没受过这么重的伤,嘴唇都发白了。

被陈幼毛护着的Oga吓得眼泪都掉出来了,扶着陈幼毛,让她把头放在自己肩膀上,撑着她。

周围的人也都围了过来,七嘴八舌的关心:

“这是陈千屿家的孩子吧,看伤成什么样了,快送去巫医那里吧!”

“怎么样,还能站起来吗?”

纪雨走到两人面前,把陈幼毛接了过来,背到背上,正好旁边有一个好心人说,他知道巫医的住处,可以给她们指路。

她说了声谢谢,就要顺着别人的指引去巫医那里,发现陈幼毛的手腕还跟那个Oga绑在一起。

然后,护卫队队长过来了,看着楞在一旁的Oga说:“那,我解了?”。

他看了一眼纪雨背上,已经陷入昏迷的陈幼毛,眼泪一颗一颗不停的往下滚,颤抖着点头:“解,解……”。

护卫队队长叹了口气,解开那条红色的稠带。

纪雨背着陈幼毛,旁边跟着宋疏亭和李蔷,有一个好心人给他们指引方向,带着她们去巫医那里,几人越走越快。

人群也随之散开,橙红色的灯光笼罩着他,失魂落魄。

婚带被解开后,变成了碎布片,飘落在红毯上,像极了一场虚无的梦。

本来悦耳的铃铛声,也变得刺耳无比。

他一直被所谓的“家人”宠爱,却是第一次尝到,真正被保护的滋味。

而保护他的,是他一直瞧不起的陈幼毛。

**

花临庆典还未开始,花临街就出了这么大一场乱子,而且还有人在悄悄失踪。

为了保证群众的安全和花临庆典正常召开,花临国王下令,出动护卫军。

花临街全部戒严,每隔十五米,就站着一个护卫军,真正的荷枪实弹。

但相应的,节日气氛也少了一点。

纪雨一行人穿过大街小巷,到了巫医家里。

巫医刚把一碗睡莲拿到院子里,就听到有人敲门。

他比较喜欢亲近自然,就连门都是木头的。

老头是个Beta,长年接触药草,让他的嗅觉非常灵敏,很重的血腥味。

他皱着眉,把没有开的睡莲放在院子里的石桌上,去开了门。

刚开门,就看到了脸色惨白的陈幼毛,急忙把人迎进来,安排她们把陈幼毛背进房间,把她趴着放在病床上。

“没什么大问题”,巫医看了一下,给她把伤口清理了一下,上了药,黑糊糊的。

“小雨,把纱布拿过来……”

纪雨下意识找到旁边的纱布,递给巫医,巫医这才给陈幼毛缠上。

缠完了,纪雨才反应过来,把巫医的脑袋转过来,用两根手指分开他长而干枯的刘海,沉默了:“……”。

李蔷也看了过来,看到巫医的面孔后,大惊失色:“老姜头!”。

被喊的人气冲冲的拨开纪雨的手指,对着李蔷说:“毛孩子没有礼貌!老姜头是你们喊的吗!?”

宋疏亭疑惑的看着几人:“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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