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回避着他的目光,那人脸色一冷:“说好大家都有份,只是由最擅骰子的我上场,若是反悔,别怪我说什么不该说的。”
商人们偷眼看向沈乘月,后者似乎并未察觉什么不对,正笑着附和:“是啊,刚刚不是说好了大家帮他凑一凑吗?”
于是大家都开始面如土色,一百万两凑一凑倒不至于破产,但这毕竟是太大一笔数额,平白在赌桌上送出去,何人能情愿心甘?
有人硬着头皮站出来:“我们手头没留那么多现银,有钱都买铺子投进去了,不知沈老板可否宽限一段时日?”
“这可奇了,一百万两输出去我连眉毛都不会皱一下,我才敢押,但你们既然输不起,又跟着我乱押什么?”
“……”
“好吧,我体谅你们,很少有人手头会有那么多现银,除了我,”沈乘月笑得亲切又无害,“所以我不要银子,我允许你们用名下的产业,客栈、商铺等来抵债。别怪我心狠,若今日输的是我,我猜大家不会同意我赖掉这笔账吧?”
“怎么会呢?”众人打着哈哈。
沈乘月从袖口掏出一张纸,缓缓展开,开始点名:“我要赵老板的青云庄,钱老板的名花苑,孙老板的行云楼,李老板的柔妩园,还有周老板的大厨,吴老板的三杯醉酿造方子……”
众人瞪着她手里那张薄薄的宣纸,此人竟是有备而来,大家的筹谋竟为她做了嫁衣,有人急怒攻心,冲上前指着她的脸:“你个小……”
此人话未出口,被其他尚有理智的商人捂住嘴拖了下去。
“周老板不必如此,”沈乘月笑道,“我要的并不是你们最赚钱的产业,不足以伤筋动骨。毕竟大家今后可能还要合作,面上不必闹得太难看。”
“我们若不同意呢?”
“每到一个地方,我都会提前打点好当地官府,”沈乘月一指恰好从大门里进来的两名官差,“上面有人就是好办事。”
商人们惊愕地瞪着两个熟悉的当地官差:“老王,你们大人这是……”
“不可放肆!”官差却一反往日友善,“大人派我们来看看沈老板这边是否遇上了什么麻烦。”
沈乘月笑着把宣纸折成了蜻蜓的形状:“如果赌博教会了我什么,那就是输不起的东西,千万不要押上赌桌。”
“……”
“这句话,与大家共勉。”
“……”
她隔着桌子把蜻蜓飞到了对手面前:“请尽快完成契约,把产业交付给我,毕竟我也没空在这里浪费太久。”
在众人直勾勾的瞪视中,她转身离开,留下了一个潇洒的背影。
“太棒了!”出了门,兰濯立刻捧场道。
“我都被你装到了!”杜成玉附和。
“好说好说。”沈乘月谦虚道。
“他们敢押一百万,是要出千吧?”杜成玉也看出来了,“你怎么反制的?”
“他们大概是用了磁石,在桌下吸动了骰子,改了我的点数,”沈乘月分析,“但论起出千,我可是个中老手了,看见我拍桌子了吗?”
“拍一下桌子,就能把骰子点数改过来?”
“我练过的,可以震动骰子翻面,不过也不是百发百中。这是一百万两,我没什么顾忌。要是他们敢押一千万,我就让屋顶上揪着杀手不放的师父来帮我拍桌子了,”沈乘月笑道,“武林盟主对个中力道掌控,可不是一般人能想象的。”
“沈老板!”她们刚转过拐角,就有一气喘吁吁的男子追了过来。
杜成玉定睛一看,认出这是刚刚站在沈乘月身边,离她最近的那一位商人,似是姓孙,九成也正是出千的那位:“你追上来做什么?”
“孙老板,”沈乘月却似乎一切尽在掌握,“怎么?他们不信你?”
“我……”
“出千的事被你搞砸了,他们当然不信你。”
“你都知道?”
“很难猜吗?”
来者擦了擦额间冷汗:“我也是被逼的。”
“我知道,我会认真帮你解释你没有向我通风报信,为了补偿你,我明日会对向大家宣布,你的债我抹了,你的行云楼我不要了。”
孙老板一喜又是一忧:“其他人的产业你收了,独独不收我的,其他人岂不是更加怀疑我?”
连兰濯都看不下去了:“还反应不过来吗?就是在离间你们啊,连我都看出来了。”
“长进了,”沈乘月赞赏她,“下次你也该记得如何躲酒,别硬喝了。”
“我知道了。”
孙老板僵在原地:“你就这么直白地告诉我,要离间我们?”
“是啊,我总需要个人帮忙看顾这边的产业嘛,”沈乘月给他分析利弊,“疑心已经种下,我还会不断扩大它,你就算心向他们,他们也不会再真心接纳你。但跟着我,债我给你免了,行云楼我还给你,我这次收上来的产业都交给你打理,以后做大,只有他们捧着你的份,何需你上赶着去向他们自证清白?”
“……我猜我没有拒绝的余地了?”
“你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