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确定此人是墙后众人的同伙,还是一样被抓来的倒霉蛋,到底是手下留了情。
“好!”有人叫好,也有人失望,更有人着急撺掇那黑衣男子,“快点开下道门,还真要我们陪你干等上半个时辰不成?”
黑衣男子无奈,计划中是先看一场追逐、反抗、挣扎、犹豫,但沈乘月动作太快了,不需要犹豫挣扎,上来就把人敲晕了,压根没跟着他那“杀人杀己或做点什么”的思路走。
也是,既然有本事做到兵不血刃,何必还纠结犹豫什么杀人或杀己呢?
男子的流程被打乱,下一关却也准备好了,擡手按动机关打开了大门。
不料沈乘月却不慌不忙,环顾一周,盯上了房中的椅子,凑近摆弄,众看客不解,片刻后,见她卸了条椅子腿下来,才恍然大悟。
“还挺有防范意识,”有人夸了一句,“换了别人,看到门开,忙不叠就跑了,谁想得到后面还有其他机关呢?”
沈乘月拿着椅子腿在手里掂了掂,不算满意,但也只能凑合,匕首太短,她需要个长一点的武器。
她提着椅子腿,大摇大摆地走出了石室,眼前是一道堆满碎瓷片的大坑,大坑另一边有一条路,她看了看坑,又低头看了看自己醒来时鞋子已经不翼而飞只剩袜子的脚,瞬间了悟。
“到底是什么人喜欢看这种东西?”
看她为了逃生,脚底被碎瓷片划得鲜血淋漓?
看客们也在墙后悄然跟着挪了位置,仍旧坐在最佳观看席位上。
这大坑她无法一跃而过,沈乘月用外袍裹了手,小心翼翼地蹲下拨了拨,瓷片堆叠得很厚,拨开一层还有一层,显然不是她靠一人之力能清理得完的。
她转身又钻进了刚刚出来的石室,看客疑惑:“怎么?破罐子破摔了?”
沈乘月又盯了上椅子,这一次,花了些力气把椅子坐板拆了下来。
众人沉默。
沈乘月还想拆床板,掀开床单一看,底下竟是石床,连个床褥都没有,怪不得刚刚躺得分外不舒服。
看客们这才乐出了声:“就一片木板,看她怎么办?”
沈乘月无奈只能拿椅子坐板凑合着用,却也没怎么迟疑,将木板向坑里用全力一掷,自己又飞身跳了上去,借身体跳上来的重量,带动木板继续滑行向前,一口气滑了十余尺之远。
这操作看起来的确赏心悦目,但实际上危险得很,但凡稍有不慎,木板磕到一片支棱起来的瓷片上急停,沈乘月就有可能控制不住向前扑倒,整个人摔在碎瓷片上,从脸孔到身体被划得鲜血淋漓。她想都没想就敢干,看客们一时也说不好是她脑子不好没想到这种风险,还是胆子大得出奇。
好在她暂时没有出现类似风险,只是碎瓷片终究不够平滑,离彼岸还有一段距离时,木板就停了下来。
沈乘月蹲下身,挑了周围几块大片些的瓷片,尽可能铺平了眼前一小块位置,又把床单折叠几遍铺在其上,才小心地踩了上去。
“接下来她要这样一步一步挪过去?”
挪过去当然也是个办法,但沈乘月惦记着失踪的两人一狗,如何肯这样浪费时间?
众人刚刚发出疑问,就见她已经故技重施,踩在被铺平的那一小块位置上把木板掷了出去,下一刻自己也跟着跳了出去,这一次却没有滑行,因为全力一跳后距离已经不远,沈乘月踩在木板上借了下力,再次跃起,一鼓作气跳上了对岸,落地后将袍角一甩,回身望了一眼那瓷片坑。
这一下行云流水,身轻如燕,纵跃之间矫健如龙,腾空时那飘然的一角衣袂,让墙后的变态们也忍不住看呆了去。
但沈乘月当然不会在意他们怎么看,在她眼里,这群人已与死人无异:“请吧。”
有人按动了机关,她身前道路的尽头,又有一扇大门洞开。
沈乘月人未进去,倒先感受到了一阵水汽扑面,下一个机关与水有关?她精通水性,丝毫不慌地踏了进去。
待看清门中情景,终是怔了一怔,握紧了拳头。
她脚下是一座通往对岸的木桥,木桥周围都是池水,两侧水面上分别悬着一只上锁的铁笼子,笼子里正是她的两个同伴——杜成玉与兰濯。
两人看到她,都极为惊喜:“你还好吗?”
“我没事,你们呢?”
“我们没受伤,”杜成玉叹气,“但看这架势,也没什么好盼头。”
他这乌鸦嘴话音一落,耳边就听得一阵机关启动的声音,关着两人的铁笼子都忽然下降了一截,离水面越来越近。两人几乎一伸手,就能摸到池里的鱼。
“怎么样?猜到下一个机关是什么了吗?”黑衣男子的声音也适时响起,“他们都是你的同伴,就由你来二选一,让谁生让谁死。你选中的人,我们会打开笼子,放其出来;你放弃的人,会被沉入水中,上演一出浸猪笼,绝望地被淹死,然后尸体被鱼分食。我会好心让你目睹这一切的,当然,你也可以选择闭起眼睛。”
“如此俗套的机关,”饱读话本的沈乘月摇了摇头,“我看到两人第一眼就猜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