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视线一直看着那男人,那男人不知从何时开始,也在一直看着她。
他始终笑吟吟的,瞧她的眼神与往昔无异,如狼一般。
俩人越来越近,终是近在咫尺,却又很快擦身而过。
“我恨你。”
她的声音哽咽,到了他跟前早已泪眼模糊,眼泪一串接着一串,甚至看不清他。
“疯子!”
她的声音愈发地不清,哽咽的也愈发地厉害,一声接着一声。
终是在交错之际,那赵锐救下她时,对方杀手的刀架在了萧怀玹的脖颈上。
男人笑着,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接着便听到了她嚎啕的哭声,飘散在风中。
风吹来了她的眼泪,打在了他的手背上。
他擡手,轻轻地护上了那滴泪。
萧知砚命人绑起了萧怀玹,下令撤了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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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
萧知砚府邸,一间昏暗的牢房。
萧怀玹浑身受缚,身处闭塞房中,倚靠在墙边闭着眼睛正在睡觉。
屋外士兵林立,百十来人将这间房屋围得水泄不通。
不知过了多久,屋外锁链声响,房门被人打开。
光线照入,正好射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
男人微微敛眉,别了下头,躲开了那光线,未曾睁开眼睛。
萧知砚负手进来,身后跟着杀手,亦跟着郎中。
他唇角含笑,朝着萧怀玹望去,许久,方才徐徐动了脚步,到了他身前,垂眼睨着他。郎中早弯身跟了过来,到萧怀玹身侧蹲下为他诊脉,半晌之后擡头看向萧知砚,点了头。
适才归来之时已诊过一次。
诊什么?看他是不是真的自断了经脉!
两次结果一致。
他确是经脉已断,没那令人忌惮的身手了。
萧知砚擡手,让那郎中退了。
他始终眼中有笑。
笑什么?笑他萧怀玹终于落到了他的手中,这一日,他等了太久!
有人为萧知砚搬来了椅子。萧知砚缓缓地坐了下,倚靠到了那太师椅上。
不止,旋即也有人搬来了桌椅,拿来了笔墨纸砚,摆在了一边。
萧知砚缓缓地转着手上的扳指,瞧着他,良久,呵笑一声开了口。
“你该不会以为孤真的会杀她吧......”
“孤,还舍不得.......”
“现在得知,孤不过是在耍你,什么感觉?”
萧怀玹当然没说话,也没睁开眼睛,只是动唇笑了下。
萧知砚再度“呵”了一声,旋即身子前倾,朝他靠近而来,压低声音:
“萧怀玹,孤忍不住了,让孤,告诉你一个秘密......”
“想来你一定好奇,姜承翎死的前一夜发生了什么。没打探到吧,让孤,来告诉你如何......”
“你,又被人出卖了呢.......”
“这次,出卖你的不是别人,正是你信任至极,被你一手栽培,养大的弟弟......”
萧知砚分分明明地看到萧怀玹脸上的笑,那抹不羁的笑消散了去。
萧知砚心中突然便升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欢愉之感,徐徐地继续了下去。
“那晚,他二人发生了茍且之事,暗通曲款,把你出卖了!”
“否则,五万大军,他不知道他不敌?他为什么还要来送死?”
“因为她答应了要和他私奔!他们要私奔!他只有这一次机会,等你回来,他便没了机会,所以他在赌,赌赢了,他就能带着她私奔,带着她跑了。”
“萧怀玹,她根本就不爱你,呵,她爱上姜承翎了,你后悔了么?为了她,你甘愿用自己相换,落到了孤的手中,真的值么?嗯?你后悔了么?”
“一年前,她跪在地上求你开恩,你是不是还曾对孤的计谋不屑,如今,到底是谁把心都给输了,在这场感情中,这场阴谋中,你是不是真的,输的一败涂地啊!”
“现在你告诉孤,换你,你是不是也会杀了他?”
“孤杀了他,他冤么?”
“你应该,谢谢孤才对吧......”
直到萧知砚那最后一句话说完,萧怀玹方才睁开了眼睛。
那双眸子深不见底,直直地看着萧知砚,脸上的笑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萧知砚瞧着他,再一次,徐徐地笑了出来,身子慢慢退回,重新靠在椅背上。
“萧怀玹,什么感觉?你被你最爱的女人,你亲手养大的狼崽子出卖了是什么感觉!一切不过是轮回,不过是宿命!你的命便是如此,你生来就是被人践踏,被人出卖的!你永远也不会得到爱,永远也不会有人真心爱你,真心对你,永远,也不会......”
萧知砚眼睁睁地看着他的眼睛变得黑暗无比了去,分分明明地跌下了深渊。
但竟只有一瞬,那双眸子不知为何,竟是慢慢地又亮了起来,露出了些许不该有的清澈。
他开了口,笑着开了口,恢复了风轻云淡,本来的样子。
“她不会,朕,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