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人类饲养起来好难你们，是坏人？……
“自那之后我才知道,原来她是炼虚期的大妖，之前只是从不表现实力而已。”
白时看着眼前的水母小人，取出一颗灵果递给她,继续向众人介绍。
炼虚期已有移山填海,改变一片地区生态之威能。灯影的灵气波动一出,引得许多在暗处觊觎锦鲤运势之人皆纷纷惊奇，原来锦鲤族还有如此境界的大能。
不论灯影有意还是无意,那段时间锦鲤族的生活总归是清静了许多。
妖修也分许多种,例如锦鲤族，种族身负上古银龙血脉,已经脱离了“野兽”的范围,全族进化成妖族，天生就是有灵智的。还有一种,是普通的野兽经过种种机缘启灵，后天修炼成妖。
白时多番打听，也没有听说有哪个水母妖族。也就是说，灯影是由普通的野兽修炼而来。
水母是如此柔软脆弱的种族,修炼至这种境界，背后不知经历了多么漫长的时光。
不过......白时看着眼前的小小水母，她只是伸缩着触须，捕获着海水中飘来的食物。
她大概是什么也没想的。
水母随波逐流，却又自由自在不受拘束,那是自己内心深处的艳羡,也是明知永远无法达到的人生。
季节变换,洋流即将停歇，白时心中纵有诸多不舍，却也希望她能够离去,按照她自己的步调，在这海洋中肆意飘荡。
但是寒来暑往，一年又一年过去，灯影还是没有走。
“为什么？”白时问她，带着一些害怕，又还有一丝欢喜。
喜悦的是她在自己这里驻足停留，害怕的是她听到自己的提醒之后就此离去，海洋偌大，自己大概就会失去她的消息。
或许是感受到白时的情绪，灯影写了很多字。
“灯影去哪里都可以，白时教我写字，可以说自己话，谢谢白时，想在这里。”
那一瞬间，白时有许多话想说，但是却又说不出来，他拿出自己一片脱落的鱼鳞交给灯影，郑重地道：
“我希望你永远幸运。”
灯影伸出触须，将那枚鳞片塞进了自己的内核之中。
......
时间一晃，就是百年。
软糖般的小水母已经长到了一丈大小，白时特地请族人们为她盖了一座房子，就在离族群村落不远的地方。
锦鲤族这百年来十分太平，图谋不轨的人类修士几乎不再出现，周围不时来侵扰的其他水族也变得十分客气。
毫无疑问这是托了灯影的福，白时曾花了很长时间向她解释，这都是她的功劳，自己族群承蒙了许多恩情，然而灯影却毫不在意，甚至有些开心。
“我帮上忙？好，喜欢在这里。”
这份情义实在是无法言谢，白时只能代表族群，尽可能地找来一些灯影喜欢的食物。
这个过程中，白时不禁产生一个疑问：
她经过百年便长到了这么大，那之前又为何只是一点点大小？
这个问题，灯影自己都无法解答，白时也只能按下这份疑惑。
或许这独一无二的水母族妖修，生态就是如此吧。
......
这一天，锦鲤族举办了一场葬礼。
寻常修士的寿元有限，妖修也是如此，如果无法突破，寿终正寝也是十分常见。
白时有些伤心。
去世的是邻居家的叔叔，小时候他经常送自己一些吃食，而且他曾是自己父母的好友。这位叔叔去世之后，族内也没有几位与自己父母同时代的族人了。
修仙还真是残忍，修为高的人，只能眼睁睁看着曾经认识的那些人在自己面前老去。
“死亡，会难过？”灯影用已经长得比白时身躯都长的触须，轻轻触碰他的脑袋。
“很难过。”白时看着她，将自己失去父母时的心情对她诉说。
透明外壳的粉色水母收回触须，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或许是不明白吧。
炼虚期妖修的寿元至少都有几千岁，那些短暂的生命，经历过之后，也只会忘却在回忆的深处了。
“不想白时难过。”
短短的六个字，白时当时还以为是在安慰自己，然而没想到的是，当他下次来看望灯影时，她便已经消失不见。
为什么？
白时有些失落，但更多的还是不解，他本以为自己与灯影是很要好的朋友，没想到最终她却不辞而别。
但是，或许水母就是这样吧，没有族群，所以不被社会的概念束缚，去追寻那自由自在的生活。
***
“后来过了很久，我才知道，原来灯影这个种族的生态十分特殊，当个体的寿命即将结束时就会重新变回幼年状态。它们的生命极短，即便是修炼至炼虚期，也不过百余年的寿元。”
白时一边与小小的水母玩闹，一边对着三位师姐说道。
“所以，她其实是......”凤听莲想到了什么。
“是的，”白时点点头，“她一定是感觉到了自己大限将至，会在我面前死去，所以才选择离开吧。”
小小的水母听了这个故事，也点点头，对着白时写道：“不伤心！”
白时忍不住用指腹揉了揉她的伞盖。
“那你之后有去找过她吗？前辈就在离锦鲤村子不远的地方。”任书瑶有些好奇。
“......没有。”
“为什么？”凤听莲诧异地道，“这么近诶。”
“她已经失去了记忆，我又何须再做打扰。”白时撇开了头。
凤师妹性格火爆，向来是有什么做什么，但任书瑶倒是能够理解白时的心情。他之前问过自己，失去记忆之后还是不是同一个人。
这种事本来就没有定论，更何况灯影前辈还是如此特殊的存在。
“好吧......”凤听莲也明白每个人性格不同，处事方式自然不同，不过她还有个疑问，“那前辈要找的人类到底是谁？小师弟你听说过吗？”
白时摇摇头：“没有，我只知道她离开我族村子十余年后，突然来到了这道海沟附近定居，直到现在。”
小小的水母已经进入下一个轮回，她自己也说不出所以然来，任书瑶看向一旁的柳清寒，现在与前辈上一世有关的人就只有她了。
柳清寒发觉任书瑶的眼神，也不再做推辞，拿出方才众人见过的那枚粉色宝玉，以及另外一颗拳头大小，看起来像是水晶球一般的物件。
“这是前辈托付给我的东西，现在归还于她。”
随着她的话语，两枚宝珠缓缓升起，最后化作一粉一白两颗光点，分别飞入灯影的喉咙和心脏。
水母小人刚开始还有些不明所以，直到那双色光芒逐渐淡去，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又看了看眼前的众人，歪了下脑袋，道：
“人类？”
***
她是一只水母，名字嘛，叫做灯影。
不知道为什么见过的同类中，唯独只有自己有名字。好像有什么原因，但是想不起来。
她又忘记了。
不过没有记忆也没关系，水母的生活只有吃饭和游泳，即便是变成幼年的样貌，她依旧是一只水母，每天漫无目的，随着水流漂浮。
这样的生活，很愉快。
今天的水流有些急，她被冲到了鱼群周围，上方有海鸥鸣叫，头顶撒下一张大网。
——被抓住了。
反正也不会死去，周围全都是小鱼，那就先吃饱再说吧。
吃饱了之后就是睡觉，再次醒来时，她已经出现在了周围都是人类的地方。
“咦，怎么抓了只水母上来？”
“快丢了，这玩意有毒的，它碰过的鱼也不能要了，真是晦气。”
人类这么说道。
不是你们抓到我的吗？灯影不明白，她只知道自己被人类丢在了地面上，太阳很大，离海边很远，虽然头上的海鸥不会吃她，但是这样下去，大概要被晒干了。
这种情况下，变成幼年体也没有意义。
我要死了吗？那就死了吧，反正也没关系。
小小的水母继续睡起了觉。
第二次醒来时，她被装在一个罐子里，里面是清水，眼前是一个小女孩。
“小水母你醒啦，你肚子饿了吗？”小女孩很高兴，拿了一条小得不能再小的小鱼苗放进罐子里，“我家里只有这个，你先吃吧。”
家？
如果不是她说，周围根本看不出这是一个家，只是被几块破布围着。
水母没有筑巢的习性，但即便是以海洋生物的标准来说，这也是很寒酸的小窝。
空气中有灵气存在，实际上灯影无需进食，吃东西只是为了满足狩猎本能。眼前的小女孩干干巴巴，显然比自己更需要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