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语气比往日还要温柔，带着令人心颤的哀伤：“桑桑，今天下雪了，你冷不冷？”
“我昨天从山上捡了不少干柴，又在一个地窖里发现了不少食物，足够过冬了，你不用为我担心。”
“等到雪融雁归，你也该醒过来了吧？”
“你要是实在累得厉害，就多睡几日，无论一年、两年，还是十年、二十年，我都愿意等。”
扶桑听得心里发急，忍不住叫道：“稷生，你疯了吗？什么十年、二十年？你不参加科考了吗？不想出人头地了吗？”
她看着近在眼前的出口，使劲儿掐了掐手心，转身朝另一个方向狂奔。
痛感迅速加剧，暖意抽离身体。
她走得越艰难，越相信自己的判断——
什么“槿槿”，什么“哥哥”，都是骗她上当的把戏。
这边才是出口！
谢承安小心地拂去枝条上的雪花，为小树披上蓑衣。
确切地说，面前的已经不算小树。
扶桑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内，长到原来的高度，左右钻出两根粗壮的枝条，末梢还分成细小的枝杈，如同人类的手臂。
树枝的颜色由枯黄变成灰绿，萌发了很多嫩叶，在寒风中簌簌作响。
谢承安总担忧这些嫩叶撑不过寒冬。
他打算在树旁搭一个简易的帐篷，再生起一堆篝火，日夜添柴，保证火焰不熄，方便扶桑取暖。
谢承安转过身，准备在雪势变大之前，到镇子里找一些防水布。
一根又细又长的卷须悄悄从身后伸过来，缠住他的手腕。
他定在原地，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细嫩的卷须，眼眶发热，浑身颤抖。
谢承安抚摸着腕间的卷须，深吸一口气，缓缓回过头。
他看到树干顶上浮出一张人脸。
那是扶桑的脸。
她冲他笑着，眼角却有热泪滚滚而下，带着哭腔道：“稷生，你知道吗？我差点儿就回不来了，我……”
谢承安大步走过去，捧着那张仍然和树枝一样冷硬粗糙的脸，吻住扶桑的嘴唇。
他一边亲吻，一边流泪。
咸涩的泪水混合在一起，融化了彼此脸上的雪粒，一路流进嘴里。
扶桑缓慢地眨了眨眼，吞咽着苦涩的眼泪、冰凉的雪水和谢承安的津液，觉得自己重新活了过来。
她的嘴唇变得柔软，肌肤变得温热，枝条和叶片飞速生长，转瞬便长成一棵繁茂的大树。
扶桑伸展柔韧的枝条，搂住谢承安的脖颈，脸颊烧得滚烫，却热情地探出舌头。
谢承安生涩而急切地将她的舌头吸进嘴里。
两段湿淋淋的肉舌在他的口中触碰、勾挑、碾磨、缠绕，黏成密不可分的一个整体。
扶桑的脑子“嗡”的一声炸开。
她闭上双眼，头顶的枝条和叶片还在生长。
枝头冒出十几个花苞，花苞爆出深红色的花朵。
那些花朵大如蜀葵，上缀金屑，日头一照，艳丽如火。
扶桑顶着一脑袋的花朵，顶着十几轮“艳阳”，如同坠落凡间的神女。
她紧紧拥抱着俗世的情郎，和他一起被爱与欲的潮水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