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确定这些异常是不是和扶桑有关,沉默地看着她。
扶桑以为谢承安不想暴露自己的来历,识趣地接过他手里的布巾,转移话题道:“天色不早了,你也去洗个澡,早点休息吧。”
谢承安心事重重地走到屏风后面。
他坐进浴桶之后,才发现自己忘了换水。
他用的是扶桑用过的洗澡水。
水质并不浑浊,仍称得上清澈,只是变凉了一些,水里残存着清新的草木香气。
谢承安将就着洗掉身上的尘土,换上干净的里衣,看到扶桑正盘腿坐在床上打哈欠。
“稷生,今晚我们都睡床上吧?”她把被子叠成一长条,隔在床铺的正中间,“你睡那边,我睡这边,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她还把自己当成鬼魂,又觉得谢承安是个正人君子,彼此之间没必要固守那些俗世的规矩。
谢承安怔了怔,没有拒绝扶桑的建议。
他吹灭油灯,仰面躺在床上,在黑暗中思考,自己是不是应该和扶桑分道扬镳。
她身上的蹊跷太多,性子又有些执拗,虽然大体上跟他有商有量,但他总担心有一天会失控。
他是血肉之躯,无法与神鬼之力正面抗衡。
况且,他对过往的记忆越来越模糊,这不是什么好征兆。
如果继续带着她走下去,他会不会渐渐忘了自己是谁,忘了自己要做什么?
可他并不确定,跟扶桑分开之后,那些怪事是否还会发生。
他才走了不到一半的路,就遇到重重危机,单靠头脑,并不足以化险为夷,多的是倚重扶桑的地方。
再说,他隐约记得,自己并未娶妻。
他头一次和年轻女子亲密相处这么多日,对方又生得这样美貌,性情这样天真,要说一点儿都没动心,未免有些自欺欺人。
谢承安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他侧身面向扶桑,在黑夜中用目光勾勒她的面容和身形,心口一会儿发热,一会儿发冷,居然破天荒地优柔寡断起来。
和他不同的是,扶桑睡得很香。
如今还没完全入秋,夜里并不算冷,她又贪凉,没多久就把身上的薄毯踢开,擡腿骑在被子上。
谢承安起身给扶桑盖毯子,刚盖上又被她踢开,反复再三,只能作罢。
扶桑越睡越不老实,后半夜竟然翻过被子,滚到他怀里。
谢承安心跳加速,轻轻拥住温热柔软的身子,低头蹭了蹭如云的青丝,心里越发不舍,暂时打消了和她分开的念头。
扶桑一整夜都没有做梦。
第二天早上,她睁开眼睛,看到一张放大的俊脸,再低头看看紧缠在一起的四肢、谢承安身上被自己扯得皱巴巴的里衣,不由又羞又窘。
她知道自己睡相不好,但没想到会差到这个地步。
扶桑小心翼翼地把谢承安的手从腰间拿开,轻手轻脚地爬过被子,回到自己的位置,又反复整理他的衣襟,试图把皱褶压平。
她看到谢承安的睫毛开始微微颤动,好像马上就要醒来,由于做贼心虚,连忙转过身装睡。
谢承安望着扶桑因紧张而僵硬的脊背,眼底闪过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