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第222章在舞台之上,她被剥离……
时间一天天推进。在每天晚上,姜芜都需要在舞台上杀死一个人,或者说,进行一场对决,并且获得胜利。她从那些失败者的话语中大概可以推测,即使她不下手杀人,但只要对方在比试中落败,在第二天太阳升起来的时候,他们仍然会像是娜拉那样从这个世界抹除。没有人会记得他们,他们与这个世界产生的联系、在世界上留下的痕迹也会消失不见,像是被日光蒸发的水汽那样再不留下一丝存在的证明。
也许是因为作为失败者活着,等待第二天的白日,看着自己逐渐消失、被整个世界否认,是一种惊人的痛苦,于是那些败者宁可撞死在姜芜的剑下,自裁而直接死去,也不愿意以活着的状态存在于短暂的夜晚之中。
在日复一日的杀人中,姜芜也发现了一件事:与她对决的人,统统都是社会地位比较低的那一类人。无一例外,所有人选都是从这个窄小的世界中抽取的,他们全部来自西城区。但西城区中不仅仅有仆人、守卫、园丁,更有众星捧月作为人群焦点的权贵们。在这片区域,显而易见,社会地位低下的人的数量仍然占大多数,毕竟权贵们总是需要大量的人来为自己服务。譬如唐泰斯府,在没有客人的情状下家里只有唐泰斯夫妇与一对儿女四个主人,却配备了百余名仆人,只为了能够随时满足四位主人的生活需要。
但即便如此,姜芜在对决中没有遇到一个权贵仍然是不可思议的。即使是随即抽取,而权贵们所占的比例非常小,但按照正常的概率来说,一个也碰不到,仍然有些离奇了。她不禁在心中思考,难道晚上的“对决”仅仅是针对那些“下等人”的?权贵并不参与其中……当然,这种区分的举措也为白日世界的运行稳定了逻辑。毕竟几个仆人的凭空消失是无足轻重的,并不会产生什么大的错漏。但若是某一户房屋里的权贵主人凭空消失、被世界抹除,那么他名下的房产、他所属的那些仆人们自然都没有了存在的意义,整个西城区会出现一个明显的空白。
在每一晚的对决的对比之下,姜芜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她的对手的实力正在一步步增强。
一开始是手无缚鸡之力也没有杀人的勇气的女仆,在后来是虚张声势色厉内荏的守卫……这些都是容易对付的,他们本身对上任何一个真正杀过人的敌手就都难以成为胜者。但到了后面,姜芜的敌手逐渐成为了保护雇主的贴身守卫、以及教育贵族子弟的剑术老师之类的存在。虽然他们仍然是下等人,也并不具有魔力等超凡的力量,但他们的体魄、与他人的对战的勇气相较之前的敌手都有显著的上升。
姜芜尝试过了,在白日里,她能够顺畅地使用自己的各种超然的力量,毁掉整个西城区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但到了夜晚,到了“舞台”上的时候,也许是为了让两位演员达成某种浅显的公平,因为姜芜的敌手并不具有魔法的力量,于是她也被限制了,只能用自己肉身的力量与所习得的战斗的技巧来进行对战。
她一开始还能够简单地击溃敌手,但到了近日,却已经难以轻易地取得胜利。凡人的躯体力量都是有限的,即使姜芜已经将自己的体格锻炼到了极致,但也并不能保证自己一定能够碾压敌手;遇上那些守卫在权贵身边,工作是作为秘密的暗卫的对手,她与对方的体格能力其实差不多,并没有谁能够轻松战胜对方,于是姜芜也只能够依靠自己脑袋里的战斗技巧和不怕死的精神来获胜。
她是真的不怕死。毕竟她只是在自己所从属的恶魔的意识之中,即使她真的战败了,卡穆尔也不可能有力量去抹除她,她顶多不过被驱逐出他的意识无法再入内,但对于姜芜的对手来说,输了就是真的输了,或者说是死去了。他们是卡穆尔用意识虚构出来的产物,但仍然会对死亡、对被抹除产生恐惧,甚至干扰自己在战斗中的判断,在极度惊慌中作出错误的抉择。
就像是往常一样,姜芜在半夜从梦中醒来。她踏上地毯,一路向前,来到“舞台”之上,准备打量自己的对手。
她以为对方会像从前那样,是侍卫之类的人物。但当姜芜真正看清楚对方的样子的时候,她却惊讶得无以复加:她认识对方,甚至说是天天都可以看见。
她今晚的敌手,是唐泰斯夫妇的儿子,纽曼·唐泰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