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修和初成我做你第一个战将。……
京沂捧着一只匣子走上前,里面盛着五枚金环,上刻朱红符纹。
阿玄斜乜一眼,也无既成俎上鱼肉的自觉,冷嘲道:“怎么,天帝不打算将本君就地正法?也是,连杀两任魔君,怕只能展露天帝誓将魔族斩尽杀绝之决心,谁还会信天帝心怀休和慈悲呢?”
阿元不为其言所激,向京沂颔首示意,而后神情淡漠道:“杀了你,本座大可再还魔族一位魔君。”
五枚金环分别已套上阿玄的四肢与脖颈,阿玄顿感经脉阻塞,神魂窒闷,凝聚不起半点法力。
阿玄含笑从阿元剑锋下后退两步,他的剑果然未再追及。
阿玄说道:“天帝再多恐吓本君两句,闹僵了,一些事可就真不好谈了。”
玖洏惊异于她这般颠倒黑白的无耻,噫道:“你都已闹了刺杀,难道还不够僵?”
少虞想得更多些:“后容与你反目,是假的?”
阿玄泰然自若地点头赞道:“假,小子反应倒快。”
“在先天帝伤重之际,捅出冥王反叛,万鬼出逃,神族内忧外患,危急时刻,不想彼时尚为太孙的阿元当机立断,以雷霆之势接管幽冥,使神族免于一场大乱。”验明了猜想,少虞直接道出阿玄的目的,“坏了你的计划,你这才坐不住了,走了这样一步急而不昏的乱招,只要新天帝一死,不管你能否取而代之,神族大乱都再无可避免,届时,神族终成第二个妖族,你魔族便是下一个天族。”
玖洏倒吸一口冰凉的云气,忍不住瞟向歪坐一旁的阿盈,又移开。
阿盈正神游天外,没有发现玖洏亮晶晶又暗藏羞惭的复杂目光。
被戳破阴谋的阿玄也不慌张,合起手腕,让两只金环轻轻一撞,发出沉闷的碰撞声。
她笑道:“要么杀了本君,要么好生谈谈。”
玖洏说道:“你既敢孤身上来九重天,不就是吃准天族有意修和么,但你仍决意刺杀,显然是不打算休战,如此你还要谈什么,分明就是砌词强辩,还妄想继续哄骗我们!”
“凤姬今日尚不是天后,本君与你自然无甚可谈。”魔君阿玄幽静的眼看向阿元。
一提起这事,玖洏便没了声响,收到大哥飞来的一记眼刀,也只好心虚望天。
阿元说道:“魔君在这里若不肯好好说话,移步大牢再谈,也无不可。”
玄女接过话道:“魔君于和谈之际,刺杀天帝未果,天帝陛下顾全大局,免你一死,此等修和决心,昭昭于三界,魔族面对注定的败局,抵死顽抗,或修和,重见天日,恐怕不难选择。”
“本君羁旅人间时……”及此,阿盈忽扫来一眼,阿玄眨了下眼,继续说道,“百般味道尽数尝过,酸甜咸辣,无一不好,唯有苦,甚不爱吃。打仗之事,本君是真不喜欢,杀了天帝能提早结束战乱,本君无畏行险,但如今不是没杀成么。只是……”
玖洏见不得她这般话说一半,引人猜想,不耐烦地催促:“只是什么?”
“魔族强者为君,本君统率万魔,但新天帝陛下可能作得了诸神的主?”她将一个“新”字咬得颇重。
玖洏张口欲驳斥,下一刻便被点了名。
“譬如丹xue山,譬如幽冥,譬如天族。”阿玄一个个数着,“天帝咽得下深仇大恨,他们也咽得了吗?看看你身后的未来凤帝吧。”
阿元没有回头,玖洏不必回头却也明白大哥心绪。
神魔之战打了那么久,莫说玖洏斯年,在场哪一个与魔族没有血海深仇?
阿玄环顾四周,又道:“神族如诸位般,愿顾全大局之辈也许不少,兴许也能促成魔神两族一时休和,但天帝又能保证诸神不会秋后算账吗?届时魔族难道不会沦为被奴役的妖族?”
“不会,”京沂站出来,斩钉截铁地说道,“只要魔族今后再不肆意滥杀,欺凌弱小,神族便当与魔族和平相处,祸福与共。”
阿玄轻笑,未把京沂的承诺当回事,问阿元道:“天帝为何一言不发,也是心知此诺难践吗?”
阿元道:“本座等魔君一气问完。”
阿玄道好,果然再问道:“远的不说,只问幽冥与我魔族共谋,放出地狱恶鬼一桩,天帝如何处置才能服众?经此祸乱,神族对我族可能再施信任?而神族对我族也何尝不是恶行累累?你们天族更是劣迹斑斑,又要如何取信于我族?若无信任,两族何谈修和?”
她说罢,在众神复杂的目光下,挑了阿盈旁边的座位,慢悠悠地走过去坐下。
少虞一直跟随,不以她戴上锁魔金环而放松半分。
阿元已归帝座,首先缓缓道:“魔君所虑极是。”
这句说罢,阿玄面上尚端着笑。
而后便听他又肃然道:“魔君所为倒是提醒了本座,天帝命丧魔君之手,足以让神族一败涂地,但倘若死的是魔君……魔君不是也说了,魔族至强者为君,魔君死,则其余,溃不成军,对吗?”
阿玄的笑僵在了脸上,不复被擒时的嚣张,纵是方才他不止一次威吓于自己,她都状似随意以待。
但这回,阿玄切实感觉到了,他的杀意。
天帝的杀意,有天来助威,天边风雷震震,响彻凌霄。
但是魔,早不臣于天已久。
“呵。”
不知怎的,阿玄神情一松,蓦地嗤笑一声,望向天帝,涵烟轻挑,放诞挑衅。
阿元不为所动,冕冠严色地坐在上面,像极了上一位天帝。
殿中阒然无声,唯有雷声更燥,此时任何一句话,都将如黄草投炉,火星隐隐,顷刻火涌。
雷声已从殿外转入殿中,正在阿元掌中,滚滚汹涌。
四方不动,仅阿盈四下张望一番,待看到阶陛帝座上,眼倏忽一亮,擡手一挥,将上面的茶壶茶盏一整套都挪移到自个儿面前。
茶水入盏,淅淅之声,竟盖过掌心雷声,瞬间浇灭了殿中将燃未燃之火。
适才一番打斗,阶下之物皆砸了个粉碎,桌椅一类阿盈尚可以神力复原,只是茶果这些稀巴烂的,阿盈也甚嫌弃埋汰,正好阶上还有完好的。
阿盈嘬了一口,不苦,甚好。
口干,遂豪饮一盏,阿盈捏着空盏,指指上方的阿元,戏谑道:“天帝怎生吓唬小姑娘呢?”
吓唬?
阿玄心道放屁,皮笑肉不笑道:“是茶,可不是酒,你为何说醉话?”
空盏转了个向,指着阿玄,阿盈仍看着阿元道:“瞧,她是真不怕死,奈何以死惧之?”
阿元手虚握,放回膝上,俯身看着底下,微微一笑道:“神女言之有理。”
“诶!”阿盈提起茶壶,“魔君刚刚说茶,看来也想尝尝。”
说着话,她已提壶倒上,斟了三盏,自己先不客气地端了一盏,一盏则推到阿玄面前。
独留一盏茶在桌上,也无人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