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盈眼睛一亮:“是可以帮你恢复吗?”
花玦并未直接回答,只再催促道:“此时归来树灵气大盛,赶快!”
虽盈阙与山河宫私交已久,却并不了解他们一族的神树和道法,阿盈也不知其中道理,可唯恐误了事,赶忙照做,将老树根埋到台上。
她紧张地转来转去,不知不觉抓起一块双拳大的石头,不住地掐弄。
归来树枝干渐渐重发生机,树梢冒出新芽,绿意重萌。
枝干低垂,将花簌环围,卷入树心,重重枝叶圈笼上来。
只见红光一闪,花簌似变回红果,淹没在枝叶之中。
阿盈在树下焦虑难耐,石头已被抠下碎屑,好在花皇感知到归兮台上的异动,赶到了这里。
“是你?你真把花簌带了回来?花玦呢?归来树是恢复了吗?”
形容憔悴的花皇甚至没有理好装束,便过来了,焦急地一连发出数问。
“……不知道哇。”花簌不知该怎么交代,索性全答不知。
她仰头望树冠,假充傻子,暗道,还是让你孩儿自己来交代吧。
约莫又过了一刻钟,笼罩着归来树的星星点点全部没入树中。
归来树已是枝叶繁盛,在微风中轻摇。
花皇陛下欣喜之情溢于言表,阿盈脸色却是沉了下来。
她耐着性子又等了片刻,仍是不见再有什么动静,当即飞身上去,径自扒开树冠。
一重又一重的树叶,就是不见那只红果子。
“你做什么?”
阿盈下意识答道:“花簌不见了!”喊完才反应过来,花皇的声音没有这般清脆。
蓦然回首,花簌正站在树下,在花皇身旁,冲她微笑。
花皇神情复杂地看着花簌:“回来就好!他……花玦呢,难道是被困于万魔窟?还是他已经……”
“不是,他……”花簌看向阿盈。
阿盈看向归兮台,手指蠢蠢欲动,想去把花玦挖出来。
“他还活着,但是他……”阿盈支吾道。
“活着就好!”花皇忽然掩面,平复良久方好。
正在这时,有仙娥来禀,说天族太孙来到。
花皇匆匆赶去。
阿盈在后面赶忙追喊一句:“说我没来——”
“真的来了……”花簌喃喃,“你为何不见他们?”
阿盈不理会,跃上归兮台,指着埋下老树根的那片土问道:“你复苏归来树时,可有顺道治好花玦?”
花簌愣了愣:“我只觉得身上有什么东西被攫夺而出,那感觉便与我在虞渊,被唤醒时一样,是哥哥在帮我吗?”
阿盈大怒,立时刨开那片土,将花玦挖了出来,怒喝道:“你出来!”
青光一晃,花玦的身影便出现在眼前,他力不能支,扶着花簌伸来的手,倚坐在归兮台边。
阿盈忍了许久的怒气终于发了出来,将被掐成两半的石头,狠狠砸在花玦脚边:“花玦!你是不是有病?你有病是不是!我要怎么跟盈阙交代……”
花玦却还在笑,和煦地笑:“你不用与她交代,你安然无恙,她会高兴的。”
阿盈气得走来走去,胸口剧烈起伏,颤抖的手指着花玦,半晌方道:“你就作死罢!”
花玦与懵然的花簌对视一眼,虚弱地比了个“嘘”的手势。
被阿盈瞧见,讽道:“呦,还管她呢?我骂也是骂您呀,您怎么还活着呢,浊气还不攻心?那我再找点儿来给你吞吃?”
花玦好脾气道:“有归来树帮忙压制,我尚可维持清醒,你别担心。”
花簌拉过花玦手腕,把看脉象,又分出一缕灵力探入他的灵脉。
花簌虽不知何为浊气,但却发觉在花玦四体百骸之内,散布着与神仙清气相抗的秽浊东西。
这絮絮成团的浊气已压倒清气,将之污染,又化为绵密尖针,希图侵占神魂,幸而有源源不绝的归来树神力化作最后一道屏障,将神魂护得密不透风,让浊气无从攻破,但如此下去,花玦的精元也将大大损耗。
花簌心绪颇是沉重,殷殷叮嘱道:“浊气化解之前,你不可再离开归兮台。”
阿盈补了一句:“埋都埋了,可别再自己挖出来哩。”
花玦没有计较,转而论说起天族来意:“阿元大约已是束手无策,想是来寻你我劝说盈阙,救治天帝。”
阿盈轻哼:“这时想起我们了,天帝老头真不要脸,谁搭理他!”
“天帝陛下素来自负,未必是他的主意,天族走投无路,有意修好,我知你与盈阙自有难处,不愿答允,也是常情,却何必辱骂呢?”花玦劝道。
阿盈晓得他与阿元颇有私交,当初阿元又救过花簌,为盈阙解围,是以也便收敛些许。
但她也实在厌烦天族,便嘲道:“当日神魔两军阵前,天帝老儿那是何等凛然,如何也想不到风水轮转到他的头上吧?他要是入了魔,我看天宫也不必再守,天族应当改弦更张,都收拾收拾铺盖,滚去万魔窟吧。”
阿盈对天族的芥蒂已深,难以开解,花玦无奈地叹息一声,说道:“他们就算见不到你我,恐怕还是要去昆仑的。”
阿盈若有所思地点头,忽然垂首盯住花玦,探寻地打量片刻:“你在提醒我去昆仑阻拦?你似乎也不想盈阙救治天帝?”
花玦低头不答,阿盈挑眉道:“也罢,反正我也是要回昆仑一趟,将青木伞交给盈阙的。”
见花玦看过来,阿盈莞尔补充道:“放心,青木伞并未染上浊气。”
“嗯。”花玦点点头。
阿盈牵着花簌便走,花簌要去料理族中之事,阿盈则去看天族走了没有。
“等等……”花玦喊住阿盈,神情踌躇。
阿盈等了会儿,犹不见花玦说话,纳闷道:“还有事?”
“我本要再去人间修补地脉,但昆仑令已碎,我……”
阿盈听得头大,断然打断了花玦,慨叹道:“你病得真不轻呐!就你如今这一身浊气,谈何修补地脉?你可莫要下凡祸害众生了!”
阿盈一句话也不想再听,拉着花簌便消失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