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月光照的一切黑暗照的无所遁形,因此,他们看见了在黑夜里迅速穿梭的一抹黑影追着一只妖怪。
先前几日无功而返的泄气一扫而光,他们瞬间打起精神,若他们想的不错,今夜应该会有线索了。
可惜他们刚才相隔太远,等到他们追往黑衣人和妖怪消失的方向,还是跟丢了。
两人绕着这个方向开始来回探查,走到一个巷口转角之时,一抹寒凉气息迎面拍来,冉云清不由得拉紧了身上的衣襟。
在快要立夏的天气,这种接近寒冬的温度明显不正常。
“有血。”戴苍提醒一句,低头去看,脚下的血蜿蜒成了一条小河,看起来让人毛骨悚然,顺着血迹寻找,巷子的乱草堆里躺着一只豹妖,她的眼睛还未闭合,身体的温度还未散去,但已经没有了气息。
冉云清查看过后,摇头道:“被取了妖丹。”而后重重叹了口气:“她应该是刚生产不久。”
怪不得镇子上会出现深山才见得到的豹妖,应该是山里的精怪失踪的太多了,豹妖养育孩子寻不到猎物,只能来镇子上碰碰运气。
戴苍看着周边她腿上的冰刃,取下来看了看,神色凝重:“灵力制成的……是他吗?”
他们彼此对望一眼,这个他,他们都知道指的是谁。
“他不会留下这么大的破绽吧?”冉云清沉吟道,“如此看来,那些失踪的妖怪想必都是被人取了妖丹,但妖怪死去应该是消失的,可是这一只却留在这里,他都没有处理……”
故意给他们看的?
“这灵力,只有他。”戴苍向不远处投去一眼,骤然提高音量打断她的话,“不用为他辩解什么,毕竟他就是这样残忍的一个人,别忘了前几天师父说的话。”
两人一时都有些沉默,却偷偷视线相对。
“我们把她埋了吧。”冉云清意会,替银豹合上眼睛,抱起她冰凉的尸体,“她的孩子……不知道能不能替她找一找。”
“我去找。”戴苍道,“阿清,你先回去看看他还在不在原处,这里交给我处理。此事,你悄悄告诉阿祉一声,让她留意一下,或者,寻个阿祉不在的机会,把他杀了吧。”
他硬起心肠的时候,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威严。
“可……”
“没有可是,阿清,之前留下他已是妇人之仁了。”他语气很冷,“如果留下他,会有更多人和妖无辜枉死,阿祉舍不得,但她是个聪明的女孩,总归能理解的。”
一阵微凉的风吹过,卷走空气中弥漫的血腥气,带着一股冰淬般的冷意,凝重的气氛在两人之间无声弥漫。
“按你说的做吧。”
他们两人兵分两路,一人正往来时路走去,一人往深山里隐去行踪。
自他们离开不久,诡异的铃声再度响在暗夜里,一声淡的不能再淡的声音四散在空中。
“呵。”
*
昨夜冉云祉睡得很沉,醒来日上三竿,她连忙去外面打好水,冉云祉推开房门进来的时候,正看到原本躺在床上昏睡的少年已经醒来,此刻正望着外面的晴日发呆。
察觉到她进来,他回头对她笑了一下。
“让你担心了,阿祉。”他柔软的发丝乖巧地落在肩头,整个人显得温顺毫无棱角。
他长了一张让人心疼的脸,眼中波光闪动,眼尾泛红,有一种脆弱易逝的美。
冉云祉摇摇头,来到他面前,方帕沾了水为他擦脸,虽然他醒过来了,整个人看上去虚弱无比,几乎白到透明。
“你还好吗?有没有觉得不舒服的?”她问。
“我很好,那天,对不起。”他先是为那天他的冷淡而道歉,“你就当我那时候太困了,意识不到自己在做什么,让你多想了,生气的话可以骂我惩罚我,反正我现在醒了,我都能接受。”
冉云祉盯了他半晌,动动嘴唇,叹气:“阿乐,你别这样。”
他越是这样笑,冉云祉就越发害怕,害怕什么呢?明明是熟悉的气息,熟悉的味道,熟悉的笑容,可是她却觉得这个阿乐有什么不一样了。
“我如何了?我不就是我吗?”他笑笑。从她的脸上又转移到窗台上那朵曾被精心照料的兰花上。
她应该近几天衣不解带照顾了自己很久吧,这娇嫩的花朵得不到她的照拂,被阳光晒得有些失了水分,垂头丧气地坠着一朵衰败的花苞,花香融进了微热的空气里,淡到几乎没有了。
“我只是在想,这几天我睡得太久,与你错过了太多时光。以后,我睡少些,把这几天都弥补回来。”他揉着她的头发,盯着她黑白分明、澄澈无暇的眸子继续笑,“最近都没有尝我的手艺吧?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他自知是隐瞒不下去的,所以一开始他就将姿态放的很低。
“阿乐……”冉云祉迟疑道,“你真的没事吗?你最近在想些什么,可以跟我说说吗?”
烛乐浮现出非常乖巧的笑容:“钻牛角尖而已,嫉妒心作祟,以后不会想了。”
“真的吗?”可是他在那之前便有初现的端倪了。
她还是没有说出噬心咒的事,忧心道,“你别多想,什么补不补的,我们的时间还多着呢,我在这里,不会跑,真的不会跑,我和江兄说的很清楚,以后和他只是结义兄妹,你……”
烛乐用手指轻轻按住她的唇,语气一如既往的平和,脸上带着她最熟悉的笑容,好像那天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我知道你和他没什么,我只是吃醋,不会多想,阿祉,你不用跟我解释,我相信你,此事完结,不要再提。”
对于他所下的决定来说,是小的不能再小的一件事了,已经决定放弃他,那怎样都无所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