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风雪(五)“我现在可以吻你吗?”……
手心带来一阵温热,紧紧地覆盖在烛乐冒着冷汗的额头上,原本有些阵痛的头脑逐渐清明些许。
她的手总是这样暖,久居阴寒之地不见阳光,尤其是他一辈子没有遇见过这样的暖,百年里唯一的暖,更加舍不得放手。
只是她笑起来才更好。
“也没烧啊。”她的手收回来,捧着他的脸左看右看,他的脸色依旧苍白,“你中毒了吗?”
他失笑,她根本不知道,任何毒药都对他没作用。
“没有中毒,我只是热。”脸上的神采慢慢回来,他转移话题,“阿祉,这个符号,你能教我吗?”
关于她的一切他都想知道。成为她独特的人,和她共享秘密的,必须有他。
脸色没有那么难看,手腕上的温度也变得寻常,冉云祉都要怀疑是不是自己弄错了。
“好,我有时间教你。”她拉着他的胳膊,去屋子里收拾了简单的包裹背在身上,“这里不安全,趁着我反噬还没来,我们暂时找个地方躲避。”
马匹被那群人杀了,只能步行走出茫茫雪地,想到这里她又是一阵心疼,这可是她很喜欢的小白马啊。
从这里走到宝清寺路途遥远,步行的话不知走到何年何月。
烛乐低头乖顺地任她牵着手,经过那黑衣人时,低头扫视那人一眼,视线敏锐地捕捉到了掉落在地上的定身符。
哼,还留着那个家伙给的符纸。
他心生不快,嫉妒像一只蛇慢慢在他胸膛缠绕,勒的他有些呼吸不稳,蓦地又想起江遗站在他面前对他说的话。
说什么符纸比他有用,不懂险恶的臭小鬼,对上这些人,符纸有何用处?
他看到她雪白皓腕上那赤红色的一点,眉眼逐渐晕染开一抹胜利般的愉悦。
江遗能给的,他能给,江遗不能给的,他也能给。就像现在……他能清楚地感受到她高烧时的灼热,她的痛苦,只有他切身实际的体会。
谁都不能像他一样有这样的用处。
“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了。”他轻轻扣住她的手心,言语之间有小小的得逞。少了乱七八糟的人,这种独处只有两个人的时光,他求之不得。
用余光偷瞄一眼她的侧脸,而后回头轻声低笑。
阿祉,看着我吧,我足以让你依靠,也比任何人都可靠。
“这样想想,还有些不习惯。”冉云祉似乎也在笑。
这样的雪天行走多有不便,两个人牵着手走下去的时候,他几乎就要以为这条路一辈子都走不完,好想时间就此停住,只有他们两个。
他不再孤身行走在雪地上了。
“有什么不习惯的?我还在你身边,未来陪在你身边的也会一直是我。”
没有人能将他们拆散,他对此深信不疑。
他心情好的时候,话都比平时多了不少。
白雪纷纷扬扬的洒在两人的发丝上,从远处看来像两人一起白了头。
冉云祉的心里慢慢涌上一阵暖融融的甜蜜,笑容里也带了一丝俏皮:“万一哪天,我不在你身边了呢?”
只是随口一句玩笑话,却感觉自己的手心又被他握的紧了紧,他靠近她的身侧,声音不复刚才的明朗,有些涩哑:“那你想在谁的身边?”
他转头紧紧盯着她,语气紧张又不悦:“江遗?还是三殿下那样的?”
“你想哪里去了?”她说的根本就不是这个意思啊。
“回答我,除了我,你想和谁在一起?”他难得有这样的执着强硬,目光哀怨,牢牢锁住她的时候,让她感觉自己像是一个玩弄纯情少年的感情然后狠狠抛弃他的恶毒女人。
但无可否认,他的话还是让她有些许发愣。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对于自己未来的夫婿,她期待又忐忑。
如果是烛乐呢?她问自己。
她沉默的样子让他的心直直坠落下去,眼睫上的雪花融化成水珠,轻轻一颤,平添几分支离破碎的美。
还是没有喜欢上他吗?甚至不想嫁给他?还是说,他一直自作多情。
“未来很长,谁都说不准有没有什么变故,我刚才的意思是说,我这么弱,万一我比你早先离开这个世界呢?”
她迟早要走的,或早或晚,无论这里的世界如何,始终不是她的归处,而这个秘密,烛乐并不知晓。
“不可能。”他斩钉截铁、一字一顿道,“我不会让你比我早先离开的,除非是踏着我的尸体走过去。你信我,如果我护不住你的话,那我便自我了结算了。”
他本来便对这个世界没什么留念了,做好了赴死的觉悟,拿到神物,毁灭所有包括他自己,还好有她来了拉住了他……
冉云祉赶紧捂住他的嘴,话都被气的有些说不利索了:“别说这样的疯话,心动很容易,但人会变,人心也一样,相守一生共白首却很难,万一你和榕一样把我忘了呢?”
她擡头望向空中朦胧的月光,它有着如梦似幻的美丽,而这道光影一旦消失,他幻想中的自己便会平平无奇。“不会忘的。”被手掌覆盖的嘴唇含糊不清地吐出几个字,她听清了。
“也许并不是你所愿……”
“不会忘就是不会忘。”他一生只心动一次,一次便是一辈子。没有什么会让他更喜欢了,认准了就不会放手,死也不放,更不可能忘记,没有一丁点可能,不存在。
“如果我真的忘了,你就把我杀了吧。”他淡道。
“又在说疯话!”
只要你好好爱我……一直爱我,我就会很乖,不然,我死给你看。
她分明在他的眼神里读出了这种意味,但他并没有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