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Chapter113卷三·血王冠……
Chapter113
113.1
莫瑞奥塔的会客厅里,萨拉公主带着她最信任的女侍，与露辛达在圆桌的两侧相对对坐着。
圆桌会议室里，几支粗大的蜡烛燃烧着,火焰跳跃，并没有华美精致的烛台，蜡烛的光芒简单、明亮而温暖。
露辛达身边没有任何人。她亲自为萨拉公主倒了一杯热茶,笑道：“莫瑞奥塔和瓦尔德莫堡比起来,确实比较简陋。请公主殿下多多包容。”
女侍将热茶端来公主身边,萨拉公主没有接。
她半低着头,沉默了一下，才轻声地说：“你可以叫我萨拉。”
露辛达一顿，从善如流：“好,萨拉。你可以叫我露辛达。”
“我认识你，露辛达。”萨拉说,“569年的那一场全学院战斗大赛,我也在场。我在阿拉特的看台上。”
露辛达微微一怔，扬了扬眉毛。萨拉低声说：“你很厉害,露辛达。为了赢得胜利,你甘愿牺牲了自己的双翼。你令人印象深刻——没有人会忘记那一幕画面。”
听见萨拉公主这样说,露辛达牵了牵嘴角，脸上浮现出一些怀念的神色。
“哦，那感觉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却又同时像是在昨天。”
“是啊。”萨拉也扯了扯嘴角，“那个时候,我央求过父亲，也想要参加战斗大赛。可是，他总是很敷衍地拒绝我,说我还是小孩子——其实，我知道的，那都是借口。我就算再年长，也不会被允许参加战斗大赛。”
公主说着，忽然嘲讽地笑了一声：“毕竟，王室的公主，除了婚姻之外，不需要有任何价值。”
露辛达沉默一下，还没有回应这句话，萨拉公主自己摇了摇头。
“不说那些了。”她说，“狼王在这里吗？我已经做好了和他完成婚姻的准备。这是我作为王室公主的使命。”
“哦，说起这个，”露辛达笑笑，“我正准备同公主聊一聊。”
萨拉公主沉默地望着她，露辛达轻松地说：“狼王不在这里，他在森博利城。”
露辛达这样说，公主微微一怔。她身后的女侍脸上浮现出了一点怒色：“你们这是什么意思？耍着我们玩吗？”
公主擡起手来，制止了女侍的诘问。她凝视着露辛达。
“说说吧。”萨拉低声说，“你们让我来到这里，目的是什么？”
露辛达望着面前的阿拉特公主，目光恳切地叫了一声：“萨拉。”
“……”
“和狼王缔结婚姻，真的是你想要的吗？王室的公主，除了婚姻之外，真的不需要有任何价值吗？”
露辛达这样说，萨拉公主眼睫一颤。
她忽然短促地笑了一声。
“我和狼王素不相识，”公主说，“只是因为安德如的无能与野心，我就像一件货物一样，被割让、倒卖，远离故乡——任何拥有理智的人都应该知道，这当然不是我想要的。”
露辛达没有说话，萨拉讽刺地看了她一眼：“安德如当然是个混蛋，但是，你们也并没有比他要好——我来到这里，难道不是你们促成的吗？”
“是的。”露辛达没有否认，“安德如需要和谈，我们也需要和谈，这才有了这桩婚姻的存在。但是，萨拉。”
“……”
“我想要尽我最大的能力，给你选择的权力和自由。”
萨拉一顿，露辛达擡起头来，诚恳地注视着她的眼睛。
“狼王不喜欢安德如像货物一样将你送到伍德兰迪，我也不喜欢。但是，这是阿拉特领主们缔结和平与友好的方式，是阿拉特王国的规则。在现在这个阶段，我们莫瑞奥塔没有阿拉特王国强大，所以，我们不得不依照阿拉特王国的规则做事，没有更多的选择——这就是强者对弱者的压迫，萨拉。我们只有变得更强了，成为规则的制定者，才有可能去改变它。”
露辛达说着，微微叹了口气，“当然，说远了。我想告诉你的是，萨拉，在现阶段，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里，我想要给你选择的权力和自由——如果你真心愿意与狼王缔结婚姻，与他培养感情，我可以将你送到他的身边，要求他认真对待你；而如果你不愿意，”
露辛达顿了顿，说道，“那么，在凯美拉人管辖的土地上，你可以随意、自由地生活。你想要选择在哪一座城市，选择怎样的生活方式都可以。”
萨拉喃喃地重复道：“选择……怎样的生活方式都可以？”
露辛达点点头，神情忽然有些窘迫：“哦，当然，我们可能没有瓦尔德莫堡里那些精美的宝石，华丽的长袍，柔软的丝绸。这些，可能无法供你选择。但是，只要我们能提供的，你都可以遵从你自己的心意做出选择，萨拉。”
她说着，指了指会客厅挂出的地图，“莫瑞奥塔、格维伊昂、森博利三座城市里，你可以随意选择定居。莫瑞奥塔是我的领地，森博利城里，也生活着许多阿拉特人。”
萨拉公主没有立刻在凯美拉的城市中进行选择，她只是望着露辛达，重复道：“我可以随意、自由地生活。”
露辛达微微颔首：“是的，只要不违反领地的法律，你可以随意、自由地生活。”
萨拉公主沉默一下，忽然低低地笑了一声。
“真可笑。”她说，“我这短短的一生里，从来无法为我自己的人生做出选择……我看似拥有那些精美的宝石，华丽的长袍，柔软的丝绸，然而，他们不让我从学院毕业，不让我参加大赛，不让我拥有封地，也不让我参加公民大会。等到他们需要我的婚姻了，他们又像货物一样将我推出来，劝说我，这都是为了王国的公民，是为了阿拉特王国得到和平。”
露辛达听着公主的自白，嘴唇微动，正要说些什么，萨拉公主向着她轻轻地摇了摇手指。
“连我都不知道我自己想要什么，露辛达。”
露辛达一顿，公主苦涩地一笑：“我已经被关在牢笼里太久了，露辛达。你现在将牢笼的门打开，我也无法学会飞翔……从来没有人告诉过我，要怎样飞翔。”
“可是，”露辛达轻声地说，“你的心里，向往天空吗？”
“……”
“如果你向往天空，就试着张开翅膀吧。从什么时候开始都不晚，萨拉。”
露辛达这样说，萨拉公主没有回答。
只有温热的眼泪，一滴一滴地落在了深色的红木圆桌上。
113.2
“阿拉特的公主，留在莫瑞奥塔了？”
“留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