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在她还在这里时冒犯她,那就得先尝尝她的手腕。
第二皇子见她如此强硬,暗自里捏紧了拳头。冷飘飘嘲讽道:
“很好。你丈夫刺杀了凯撒陛下,现在你也要来刺杀王室成员了。”
他迫近维尔利汀:“维尔利汀夫人,如果我向圣堂汇报你要袭击我,你猜圣堂会不会将你和你那位丈夫一样,除以死刑呢?”
他不这样说还好,他一这样说,顿时激起了维尔利汀的怒火。
维尔利汀揭开了真相,嘲讽道:
“蠢货。你前脚才说我丈夫和凯撒做了交易,用领主权来换我的人身安全,后脚就拿死刑来威胁我。自己都不能自圆其说,你是把你们陛下说的话当屁放么?”
她若是只嘲讽还不至于引起伽西亚什么反应。可关键在于她说的是真的。他还真没有什么处置她的权利。
他本以为这会把她唬住,可没想到区区一个女人竟然如此强硬。
二皇子咬紧了牙,连那份向来的王室尊严都差点维持不住。他沉声道:
“这可是您逼我的。”
他接着向那些侍从命令,执着果断,自负且没有犹豫:
“把这片宅邸区域里的所有东西全拿出去摔了。她阻止也不允许停下。我动不了这位夫人,她总得同意我把这里的摆设全换一换吧。”
这下子维尔利汀再怎么也阻止不了他。这位王储本就傲慢且自负,现在更是抚着腰间剑柄不疾不徐漫步在她身边,开口嘲道:
“怎么样,我给足了您面子,您总也得给我些面子吧。”
维尔利汀漠然地不带感情地盯着他。怒火席卷了她的心,与此同时她冷静无比。
于是她擡起手来,一巴掌扇上了他的脸。
“啪”的一声。非常清脆。
周围陷入寂静。所有的人,不管是将要搬起东西的人,还是赶来正在阻止他们的人,全都静止在了此刻。
公爵夫人冷静地打了皇子的脸。
伽西亚只感觉面上一片火辣。那女人用的力气不小,可用了这么大的力,本人却还跟没事人一样站在那里。
“让凯撒来跟我说话。”她冷冷道。整个人如同站在那里的蓝玫瑰。
……不自量力!
伽西亚抹了抹被打出的鼻血。他一个自出生时起就保有王室尊严的皇家成员,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屈辱!
在一片寂静之中,侍从们听到这位向来秉持皇室矜贵尊严的皇子怒声道:
“来人!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拖下去,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再放出来!”
他话音未落,与生俱来的本能恐惧一瞬间抓住了他的心,使他立刻哽咽着喉咙无法开口。
有什么存在到来了。
凯撒来了。
那位金色的暴君散漫出现在了他背后,毫不经意地向他投来一瞥。
那种威压、那个因嗜杀权臣留下的威名,那份毫不在意代价任意抹杀任何人的漫不经心。不必刻意彰显他本人的存在,所有人都能凭借对恐惧的本能感知感知到他的到来。
除了维尔利汀。
她现在对这人只感到无比的厌恶。
所有人都静默着。没有人宣告他的到来,正如现在所有人都不知该如何接见毫无预兆到来的他一样。
最后伽西亚强忍下那一丝颤抖,开口:
“父皇……”
凯撒将佩剑递给一旁侍皇家侍从,不经意道:
“刚才维尔利汀夫人想要跟我说什么?”
“让他滚出公爵府。”维尔利汀擡臂指着那边的皇子,毫无犹豫道。
她面对凯撒也丝毫不怵,除在场真正有权力三人外的所有人都看着她,暗自为她捏了一把汗。
公爵夫人,真是寻死。
可没想到凯撒陛下竟然在褪下手套的同时,应声道:
“好啊。”
轻飘飘的两个字,听不出任何排斥。
他面向那边的二皇子:
“从今天起你可以不用接管这里了。”
“为什么?!父皇!”二皇子伽西亚猝不及防听见这句话,忍着怒气为自己抗争。
“因为这位夫人不想让你接管。”凯撒望向他的目光也同样毫不在意。
他转而面向维尔利汀,丝毫没把维护自己王室子弟尊严的事放在心上。
二皇子哆嗦着也不敢违抗自己这位“父皇”,只能遵从他命令离开这里。其他人也不敢在陛下在时停留在此处,纷纷随着四殿下一起撤出。
其实他们也疑惑,为什么今天的陛下看起来一反常态。
很奇怪,他们从没有见过这样的陛下。
维尔利汀终于开始正视面前人,目光冰冷。
“你来是想干什么?”
“路西汀生前跟我做了交易,让我庇护你。”
凯撒缓缓踱到她跟前。片刻之后,垂眸正视上她的眼睛。
不容拒绝:
“所以你要跟我到王宫去。”
维尔利汀怒了。
“你说带我去我就去?”
面对这个人,她似乎可以不用顾忌任何事把一切的怒火都发泄出来。
什么君不君臣,凯撒要是现在想杀她,那么当初在坎特拉鲁春日节的时候就该杀了她。
暴君不容她拒绝,那双碧绿的眼睛如狮子一样,声音轻慢:
“你必须跟我走。”
他从腰侧拿出维尔利汀和路西汀结婚时的婚契,在她不可思议的目光下对着她展开。上面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他们这两个人这辈子注定不会分离。
但是暴君不信这一套。他冷漠且傲慢:
“庞加顿的律法规定夫妻其中一方死亡婚契便不再作数。我刚刚去圣堂为你作了公证,让他们在上面盖上了失效的印记。”
婚契一式两份,一份留作纪念,一份用于公证。这正是他们存放在圣堂用于公证的那份。
也就是说,凯撒人为地给他们离婚了。
可路西汀前不久还仔仔细细清理了那张他们留作纪念的纸,将它封存在特殊的相框里,永远留存在他办公桌上。
维尔利汀又想起半年前的那个夜晚。
她的心又痛起来。当初明明说好了的永远都不会分开。现在这点没能做的,她又在他走前向他承诺过,会把他们的婚契永远带在身上。
这两点都没能做到。
他们的婚契被证为无效了,而证这份婚契的,是杀死他的人。
维尔利汀为她死去的爱人感到心痛。
“还给我!”
她伸手去夺凯撒手中的那张纸。可凯撒却漫不经心地,将那张纸摔在了地上。
纸张飘落。维尔利汀伏下身去捡,凯撒伸手把她扶了起来。
这位冷漠的君王还是如此不通人情。
“所以现在带上你的行李,跟我离开。”他的手还扶在维尔利汀胳膊上,得到了维尔利汀狠狠的一个冷眼。
她站起身来,一巴掌扇在了凯撒那俊美的面容上。
……
凯撒微微垂下头,轻抚了抚自己的脸颊,那里火辣辣的痛。
一股不知名为什么的火莫名就在他心里剧烈燃烧起来。
——不过一个死人而已,也值得被她这样记挂!
这种情绪在他心里愈是发酵愈是暴烈。等回过神来时他已经俯下身强硬抱起维尔利汀,不顾她的挣扎与反抗,边出门穿过走廊边冷着脸对周围侍从吩咐道:
“把她的东西都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