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第六十六章人证物证俱在,你当如何?……
“阿初你听我说,这事一定有误……”
“呵,找我?”景秋将千提拉至身后,迎上他的剑,一字一句,声如泣血:
“我父亲行事光明磊落,却被你们冠上这莫须有的罪名,平白惨死!我家破人亡流落异国,皆拜你母亲所赐!你怎么敢来找我?!”
说话间,她又前进了半寸,利剑刺破肌肤,颈侧沁出血珠。
“光明磊落?”封易初挑了挑眉,自喉间溢出冷笑:
“好一个光明磊落!大理寺卷宗上,他签字画押招供,将我母亲掐死后又连捅数十刀,你管这叫光明磊落?可是无人教过你光明磊落这四个字怎么写?”
握剑的手青筋凸起,他喉结滚动,剑刃又往前送了几分。
那日在长公主墓前,他说的不错,他从不怪她。
若是她与父亲不相爱了,有了新的归宿,决意离开,也是人之常情。
他从不怪长公主与人私奔,更不怪长公主将年幼的他抛下。
他只是恨那个男人,恨他为何明明决定好了要带她离开,却能为了那些身外之物背信弃义;恨他得了钱财还不够,还要恐事情败露,对她痛下杀手;恨他明明将她掐死了还不够,还要连捅数十刀,而后抛尸荒野……
那个男人做了那么多禽兽不如的事,他的女儿,竟还好意思跑到他面前,说他光明磊落?
呵,可笑至极。
“我父亲就是光明磊落!”景秋死死瞪着他,面上毫无惧色:
“你口口声声说那些事是他做的,可敢取卷宗一看?!”
“呵……”
“阿初……”
千提从景秋身后出来。热泪一颗颗顺着脸颊落下,打在他的手背上,她纤细的手指握上他执剑的手,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根根将他的手指掰开。
“我相信景秋,其中一定有隐情,你先冷静冷静,我们好好说……好不好……阿初?”
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眼眸微动,不知在想些什么。许久,他缓缓垂下手臂,望向景秋,眼底结着一层寒霜。
“既是千提的要求,我便给你一个机会。若是你能证明当年之事不是他所为,我便重理此案,向天下还他一个清白。可若是——你证明不了呢?”
“那我便,”景秋毫不畏惧地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用这条命来抵。”
“阿初不要……”
“好。”
千提企图阻止,可他已经应下了。
他一手将她拉至身侧,眸光扫过她的手臂,剑眉一蹙,打横将她抱起,旋身时,匆匆扫了一眼旁边几人:“我先带她下去处理下伤口,你们先用膳。阿琛,弄点药。”他抱着她匆匆离开前厅,行至长廊上,转身,冰冷的目光自景秋身上扫过:
“明日一早,随我入宫。”
说罢,他抱着她大步离开,慕云琛捡起落在地上的剑,收入剑鞘,匆匆跟上。
画扇注视着摔了一地的碎瓷与蜀葵,眉头紧锁。顾衍之牵住她的手,轻拍她的手背,指尖在她指节上轻轻滑动两下,这是在告诉她,不管发生什么,他都会永远站在她的身后。
*
“阿初……”
房门打开,千提被封易初轻轻放在床上坐下,她双手抓着被褥,擡眸看着他仿佛结了寒霜般的眼眸,小声道:
“对不起,我知道你们这层关系,可我实在是害怕……我喜欢你,可景秋自小与我一同长大,与我而言,也是半个亲人,不管失去哪个,都是我不愿看到的。我实在害怕,害怕你们会像今日这般……所以才瞒着你的……”
封易初“嗯”了一声,没说什么,只小心翼翼地将她的衣袖掀起,露出上面红中发紫的肌肤。
慕云琛打了盆井水进来,放在床边雕花矮几上,在她手上瞧了一眼,道:
“被烫伤的地方不大,这倒不是什么大问题,只是那汤有毒,如今顺着她被烫伤的肌肤渗进去了一些,好在中毒不深,先用水泡泡,我去配药。”
说罢,他转身离开。
封易初皱着眉头,将她的的手浸入冷水中。
尚是早春,水刚从井里打上来,凉得刺骨。
千提下意识地哆嗦了一下,可手一从水中离开,小臂那处被烫伤的地方便火辣辣的疼,只能强忍着寒意,将手又泡入了水中。
“阿初,我不知道当年之事的细节。可景秋说,她父亲那日是答应了要回家和他们过年的,却突然与……与人私奔,这听着着实有些问题。或许当年之事真的另有隐情。”
“嗯。”他轻轻点头,长睫覆着层薄霜,眉峰如削,唇色却苍白得几乎透明:“可她……连个全尸都没留下……”
千提将脸埋进他怀中,声音闷在锦缎里:
“我知道提起这些事,你心里不好受,可若是这事真有隐情,若是真冤枉了好人,却让真正的凶手逍遥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