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萧湘新负责的项目,萧湘前段时间不是去总部培训了吗?培训完了她也正式成为BOBO的员工,我想再推荐一个学生来参与项目。你是项目总负责人,看看你的想法。”崔韦钊十指交叉,选了个舒适的姿势斜靠在椅子上。
谈雁雁觉得自己的思绪怎么也不能集中起来,似乎只有用尽力气才能扯回来,“既然萧湘负责,那她定就好了,人也熟悉。我跟她说一声。”
崔韦钊慢悠悠站起来,“那就谢谢谈总了。”然后深深地看了一眼谈雁雁转身出了办公室。
谈雁雁一直板着的腰终于松懈下来,一下子瘫到椅子上,崔韦钊刚才句句礼仪周到,行为处处节制有礼,可是她怎么就觉得脖颈上的汗毛一直竖着,鸡皮疙瘩一会儿蹿一身。今天早晨眼睛跳得厉害原来在此,尤其是崔韦钊最后走时候的那一眼,谈雁雁觉得寒意从脚底泛上来,怎么就觉得像是武侠小说里那一招拈花微笑,飞叶伤人。
谈雁雁拐弯抹角地和Oscar打听他和崔韦钊在路上都聊什么了,Oscar说是男人的话题不告诉谈雁雁,到最后也只说是崔韦钊教他折纸的技巧如何,而且拿了尺子费了半天功夫折出一只大象,效果的确是比之前好多了。
谈雁雁半信半疑,但并不见崔韦钊有什么举动,但是今天崔韦钊的举动怎么看怎么觉得比平日诡异,可又说不上什么。
快下班的时候谈雁雁和王伦勤一起等电梯,崔韦钊也拎了包走过来和两个人打了招呼,王伦勤突然闲闲地说,“哎,Echo你和崔住的不远,可以搭车。崔,你也幸福啊,虽然交通不畅,道路拥堵,有美女在侧,时间过得快啊。”
不等谈雁雁拒绝,崔韦钊笑了说,“实在不好意思,今天正好去城东赶一个会议,拂了王总美意,又驳了谈总的面子,实在是今天不方便。”态度诚恳,不像是说假话。
王伦勤看谈雁雁面部表情尴尬冷淡,赶忙打了哈哈,“哎呀,真不巧,Echo,搭我车吧。”
谈雁雁瞪了这个始作俑者一眼,“不用费心,我自己打车很方便。”
王伦勤被谈雁雁瞪得心里毛躁,他那一说本是想打探一下崔韦钊和谈雁雁之间的关系,最近王伦勤总觉得他们两个有什么他不知道的秘密,倒不是怀疑他们在工作上有什么对自己不利的,谈雁雁自不必说,两人休戚相关,崔韦钊呢,以他的了解崔韦钊也不会对自己不利。王伦勤唯一害怕的就是他们之间不要产生电流,是他神经过敏吗,他怎么总觉得谈雁雁对崔韦钊总有特别的表情,包括刚才崔韦钊婉拒搭车,谈雁雁脸上的神情,除了尴尬之外似乎还有失望。
谈雁雁在一层先出了电梯,是的,如果崔韦钊不说话,她也会拒绝,这一天已经被他折磨得魂不守舍,谈雁雁不敢保证在工作一天之后她能够应付得了崔韦钊。可是,崔韦钊居然抢先拒绝了。谈雁雁觉得别扭极了,这算什么,都怪王伦勤,如果不是在崔韦钊面前,她手里的包早就砸到王伦勤的头上了。
谈雁雁却不能否认心里的失望,甚至是椎心的失望,崔韦钊并不会因为她而做出什么特别的事情,不会再像以前不动声色地跑几条街买她喜欢口味的面包,然后任她悄悄地拉了小拇指走在街上,嘴角溢出幸福的笑。
电梯下降的十几秒时间里谈雁雁已经前世今生想了个来回,犟了一股劲儿冲出电梯。
王伦勤看崔韦钊一眼,“没有你这样让美女下不了台的。”
“我是真的有事,况且,谈总未必搭我的车,她一向打车。”崔韦钊睨一眼王伦勤,我还不知道你想什么,无非是试探和谈雁雁的私人关系如何。崔韦钊笑着,但表面并不说,何况他目前并不想表现出对谈雁雁的急切和渴望。
崔韦钊的车顺着下班的车流向东,前面是红灯,车子停下来,人行道涌来如潮水的行人,谈雁雁就在其中,穿灰色的大衣,瘦小的脸躲在厚厚的围巾之后,匆匆地走过斑马线。心里绞痛,他的确是有事,但谈雁雁要他送,绝不会有半丝犹豫。不是他不送,只是他知道谈雁雁不会给他这样的机会,从他们相见一刻起,没有哪次不是谈雁雁在躲自己,以前是一个人躲,现在是带着Oscar一起躲。
崔韦钊苦笑,心里有那么多疑问要弄清楚,可是他还得装着没事人一样,谈雁雁对Oscar的警惕他感觉得到,每次他和Oscar的见面都能感觉到谈雁雁传来的危险讯号,那是母兽怕幼仔被掠夺的孤注一掷。
谈雁雁既然在十年前没打算让自己知道Oscar的存在,十年后又遮遮掩掩,那就没有简单地接受他的介入。是什么让谈雁雁对自己如此防备。
崔韦钊目送谈雁雁过了马路对面再看不见,十年后他在毫无所知的情况下开除出局,十年后他不打算轻易地被否认了血缘关系,让自己的老婆孩子扔给别人管。如果Oscar是他和她的延续,那么必定是他和她的维系和重新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