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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承风 “你偷人偷得当老子死了吗!”……(2 / 2)

她猝然擡眸,直直撞进他瞳孔。

他黑漆漆的眼瞳很深,情绪内收。

一点波光,犹如湖潭明月。

云挽有瞬间,想起的,竟然是大学那年,第一次见他时的样子。

他一身灰色羊绒大衣,从银顶宾利下来。手中抓着围巾,额发散落,低眸不语。

大雪天,她和室友吃饭,喝了点酒,几个姑娘嘻嘻哈哈有点醉了。

他足印一条线走到底,笔直,她的却歪斜。

雪深深浅浅。

她的心思被京城的大雪掩埋。

如今栾琛问她,有没有遇见过相似的,她有一刹那本能想脱口而出。

其实有的。

只是对着他眼睛,她心里无比清楚。再有相似时刻,也不过恍然一瞬间。

陆承风性格和他迥然不同。

陆承风从不会问这种问题,他要什么,就要得到,丢掉什么,不会留过当晚。

他行事杀伐果断,脾气也更激烈。

不会像他一样,慢悠悠陪她在这里,说一些雾气朦胧的话。

云挽直说:“没有呢,没有人像他。”

可是话说完,眼睛一酸。

她捂着心口,陡然有些难过。

其实要是真的有人很像他就好了,她想,她爱上别人,也就不会有那么多失落和难过。

云挽别开眼,不让他看她红着眼睛的样子,只是心里痛得很难受,眼泪一滴滴掉下来,晕开,打湿了泥面。

栾琛握住她手,哑声道:“别做了。”他声音嘶哑疲惫至极,“真的别做了。”

云挽没听,擡起手背,用没沾泥巴的地方擦掉泪,使点劲挣脱开。

认认真真,将小碗做完。

她盯着小碗,泪眼朦胧。

栾琛脸色冷得厉害,将东西交给服务生:“烤好后寄存,我择日来取。”

说完便拉着云挽离开。

他细致洗干净她手,将她带上车。

不是第一次坐他的车,他刚回国那场同学宴,云挽就坐过一次。

只是后来,陆承风不喜欢,她也就都拒绝。

她捂着眼睛,细细的水痕从掌心漫出来。

栾琛的气息逼近,替她抹泪:“哭什么,不哭了。”

她使劲摇头:“我不懂,我只是不懂……”

她只是不懂,为什么她那么努力,他都没有喜欢她哪怕一点。

为什么他不喜欢她就要不做,她心碎难受,他却甩开她向前。

为什么总是不回家。

为什么结婚了身边还会有别的女人,比她更了解他,陪伴的时间更久,更亲密无间。

就因为是形婚吗。

为什么做了那么多。

他真的可以,视而不见。

“我的要求很高吗,很难达到吗,为什么宁愿住酒店都,都不回家,为什么喜欢别人了还要瞒着我,为什么总是骗我,把我当傻子。”

她近乎崩溃,泪滚烫砸在他手背,模糊哽咽道:“我也是人,我也会难受的……”

她哭得濒临窒息。

栾琛沉默好半晌,胸膛起伏不定呼吸,像是碎裂了一颗洞。他眼里流露哀婉,不忍,许许多多很复杂的情绪。

曾经埋着,如今又被挖出来。

他终是忍不住,俯身一把抱住她:“好了,好了,不要哭。”他声音喑哑难听,“你掉眼泪,我也心痛。”

要说云挽之前还有迷雾,现在怎么会不明白。换做从前,遇到类似情况,她肯定处理得很妥帖。

只是她现在自顾不暇,也就没能力再去承接他的情绪。

她只是忽然被打开了一个小口,往里灌着风,冷得她发抖。

往日掩埋的委屈,心痛,种种情绪爆发式地涌出,争先恐后,汹涌地淹没了她。

她哭得满头汗,栾琛掏出西装口袋的巾帕,替她擦拭,温声哄她:“不哭了好不好,你怀着孕呢。”

司机大概也是怕出事:“先生,去哪?”

她意识不清,模糊想起梁西岭要给她寄小青菜:“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栾琛沉声:“先送她回家里。”

司机一愣:“管家留下来的那套房子?”

“嗯。”栾琛也没心思跟她解释,低头,“我知道你现在住那,乖,想回家我就送你回去。”

她没意识到有歧义,哭得声音糯糯的:“哥哥。”

他脊背僵滞:“嗯。”擦掉她泪,“我在。”

意识到母体的情绪波动,孩子也不安地翻滚起来。

栾琛深深皱眉,抿唇,指端终于搭上去,温柔地抚了抚:“真的不能再哭了,这个月份,会出事的。”

他捏过她手腕,这时候才发现,她怀着孕,手腕却也细得吓人。

栾琛将她掌心搁在小腹上:“你摸摸它,安抚一下。”

她听进去。

哭声渐渐止住,只是浑身的颤栗停不下。车子很快划破银丝雨幕,停在那套庭院不远处。

这套房子周遭树荫浓,他没让她立即下车,还是让她靠在肩头。她掉泪,他就擦掉,她红着眼圈的时候,他就摸摸她肚子。

就那样哄了很久,孩子还是很乖,闹了一阵就不闹了,安安稳稳待在她肚子里。

栾琛颤抖舒了口气:“差点以为要送你去医院了。”

可是去医院就有记录,陆承风查得到,会发疯。他疯起来很恐怖。

她赶紧摇摇头:“不要去医院。”

栾琛不语,将她潮湿的碎发别在耳后:“我记得第一次见你。”

他忽然开口,仿若浅浅笑了下:“还是在大学。”

车厢里安静阴冷,他将外套披在她肩膀:“那时候你很出名,可能你不知道,很多人偷偷喜欢你,我宿舍也有。”

“我原本也不住校。”

他停顿,神情柔软像是陷入回忆:“有次校运会,你帮忙登记,我记得那天你穿一身民国风的裙子,小衫,很温柔,很漂亮,我们宿舍有个男生,还上去问你要皮筋。”

云挽愣愣看他,她也记得这件事,是有个男生过来要皮筋,她当时不解,对方说得也很含蓄。她以为是他身上统一发的运动背心大了,不合身。

没给皮筋,给了两个别针。

栾琛从西装外套内袋摸出东西,那枚别针,熠熠银光。他说:“花钱买到的,不贵,却贵重,我带在身上很多年。”

雨水铺天盖地浇在车顶,又顺着窗户爬下蜿蜒。

她瞪大眼睛。

栾琛合拢粗粝掌心,叹声气将她抱到怀里:“挽挽,要是以后没有地方去,考虑一下我吧。”

云挽怔住了。

她从没有想过,栾琛会对她抱着这种心思。

不,其实从前也有怀疑。

只是她早已嫁人,还身怀有孕。

他也矜贵持重。

凭他身份,整个闽南想要什么,不是唾手可得。怎么会对一个有夫之妇,有诸多留恋。

她甚至怀疑过,他接近她,是不是想从她这里知道些陆承风的事,每次也都守得紧紧的,避免和他多谈。

所以她根本想不到,他想要的,竟然会是她自己。

他始终不远不近,维持着一个社交该有的礼貌距离,从不逾矩,从不越界。

她怎么会真的猜得出来。

她几乎下意识便凭本能摇头:“不,不行。”

栾琛嘘了声,食指摁在她唇上:“别急着拒绝,我也说了,是如果。”

他安静数秒,食指微微弯曲,摩挲她嘴唇:“要是你们夫妻感情一直很好,那也很好,你有人照顾,我不会打扰。”

“可是万一哪一天,你们走不下去。”窗外暮色四合,他眼里一缕清幽的月色,“来找我,不管发生什么事,我帮你。”

云挽又有些看不懂他:“为什么?你和他家世身份相差无几,我就算和他离婚,我怀孕有孩子,离异,我即使再觉得这些事没有关系,可是别人总会笑你。”

其实即使没有那些条件,她在陆家,也没有人看得上她。

她真的不明白。

栾琛沉默,后来笑了,闷声低低道:“你不明白吗,人生自是有情痴,中文系不教这一句吗?我都懂呢。”

此恨不关风与月。

她彻底愣住,深深锁眉。

就在这个时候,车门被猛烈踹了两脚,车门凹陷,玻璃顷刻震裂,光影变成了蛛网。整个车剧烈摇晃。

云挽一惊,下意识抱着肚子擡头望。

窗外幽暗的夜光微弱,不断弥漫,丝丝缕缕笼罩,映在那张俊美刚硬的脸孔。

他带着顶级的怒火,阴森视线直直射进车里,对上她紧张不安的目光,他极度阴鸷再踹一脚,整片玻璃碎裂。

云挽怕极了,扶着肚子往后缩。

栾琛危险地眯了眯眼:“陆老板,这是做什么?”

陆承风从里拉开变形的车门,一拳上去。

怒吼仿佛天崩地裂:“你他妈偷人偷到老子家门口,当老子是死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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