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呀?”
“就那个啊。”男生咬着牙关,从唇缝里挤出字,眉飞色舞,“第一次。”
何啸麻了。
更麻的是,陈彦舟直接一拳头就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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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质极其恶劣,影响极其严重,这不是打架的问题,是人品的问题。好学生仗着好成绩在男厕所打人家老实的同学,这叫什么?这叫品德败坏!”教导主任吹胡子瞪眼,“李老师,不是我说你。学校让你带班主任是信任你,你怎么带的?你怎么管的?”
涉事班的班主任章斌吹开茶叶,悠哉悠哉地轻啜一口,跟着附和:“是呀,小李,我知道你一个女孩子,管他们不好管,但你不能一点都不管吧?你看看,把我们班学生打成什么样了。”
“是,动手打人是不对的。”李文卉温声道,接着话锋一转,“但我们也该调查清楚,到底为什么打人。陈彦舟一直是学校的尖子生,平时也很遵守纪律,这点不用我说大家应该也都清楚,要不我们问问呢?”
章斌笑了声:“小李啊,你这话说的,是我们班孩子活该被打呗?”
“怎么会呢章老师?”李文卉指着陈彦舟嘴角的伤,“你们班学生不也还手了吗?二打一,单从受伤程度上来论,谁是受害者还不一定呢。”
“笑话!”章斌把茶杯往桌上一摔,“你什么意思啊?”
“我没什么意思。”李文卉还是那副平静的模样,“我就是想你们给陈彦舟一个开口讲话的机会。犯法也是要经过法官审判才能判有罪没罪的,你们怎么就知道他不能是正当防卫呢?”
“李文卉!我忍你很久了,你才几岁,在我面前狂什么?”
门里,大人们的争端才刚开始。
门外,陈彦舟走出来,跟两个多嘴男站了一排。
他嘴角被打肿了,手背关节处也破了,渗出的血凝固成痂,看起来很唬人。
那两个么,倒确实没看出有什么受伤的地方。
陈彦舟专门挑着地方打的,不容易留痕,但能疼上好几天。
“我说你有病吧,招你惹你了?”多嘴男之一忍不住问。
陈彦舟根本懒得讲话,他目视前方,当听不见。
两个人也郁闷,教导主任来了之后,先把他俩骂了一顿,还好当时证人多,证明了是陈彦舟先动的手。
主任问陈彦舟为什么动手,他就是不讲,主任这才恼得不行。
“现在好了,跑着罚站。”另一个人缩了缩脖子,“冷死人了。”
没过多久李文卉走了出来,她深呼吸一口,问陈彦舟为什么动手。
陈彦舟还是一样,不说话。
“你不说的话,我也没办法。”李文卉也是有些恼怒了,“明天通知你家长过来,今晚就在这罚站,站到下自习。”
章斌也气冲冲的:“你们两个也是,给我站着,明天把家长叫来。反了天了,被人打了不知道找老师,还什么手?”
还把人打挂了彩,有理也变没理了。
几个人都是一声不吭,等老师进去后,多嘴二人才敢抱怨。
“不是,我们是受害者啊。”
“陈彦舟,你现在进去,说你愿意给我俩道歉,这事儿快点结束,就算了吧。”
“就是啊,你不爱学习吗?你赶紧回去看书吧。”
“还请家长,烦死了,我爸妈都要上班,谁能来啊。”
“就是就是,麻烦死了。”
“不行,咱们跟老师说不舒服,先回去吧?”
“我看行,走。”
多嘴二人商量着,捂着肚子,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陈彦舟一个人靠在墙上,倒不是很在乎。
忽然,他表情变得认真,一改懒散的罚站姿势,挺拔得堪比站军姿。
“你怎么来了?”
谈声视线在他脸上滑过。
陈彦舟感觉不自在:“你都知道了?何啸跟你说的?”
“他没说。”谈声替何啸证明了一下。
陈彦舟动手动得突如其来,被“抓”后,直接到了办公室,何啸哪里有时间询问动机?
他只是在江雨寒猜测陈彦舟为什么动手的时候,用不确定的眼神看了一眼谈声。
她猜到的。
陈彦舟垂着脑袋,“你别进去了。说也说不清,他们也不会听。”
“你在想什么?”谈声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他。
她当然不会进去坦白前因后果,且不论她根本不知道那俩人具体说了什么,就说她想把事情讲清楚,那就得把昨天发生的全都讲出来,她哪来的权利把江雨寒被取笑的事情自作主张讲给别人听?
“那你来是?”
谈声扬了扬手里的习题册:“来问题目。”
陈彦舟:“......”
可怕的女人。
谈声瞥了一眼热闹非凡的办公室,选择站在门的另一边等候。
她翻了翻手里的习题册,不经意道:“下次别打架了。”
“是他们先说——”陈彦舟顿了顿,“先造谣的。”
“我知道。”
“你不知道!”陈彦舟眸里漫上怒气,每回忆一下,他都恨不得把耳朵割了不要了。
“陈彦舟。”她叫他的名字,“我不在乎。”
陈彦舟一顿。
谈声目视前方,声音轻而坚定:“我不在乎他们。”
在说出那些话的时候她就知道,很快,这里发生的一切就会添油加醋传遍整个年级、整个学校,她将会成为话题的中心。
会有人说她猥琐,也会有人说她下流,还会有人说她对这些事儿这么了解,搞不好早就有经验。
发酵几天后,将会有人取一些奇怪的外号,在她经过时发笑,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甚至或明讲或暗示问她要不要也试试。
她对这一切的流程都清楚、熟稔。
谈声知道。
谈声不在乎。
陈彦舟的脸慢慢红了。
“他们”。
这么泾渭分明的用词,还当着他的面,说给他听,这里面肯定就不包括“陈彦舟”了。
所以“不在乎他们”意思是——她可能、大概、也许,挺在乎“陈彦舟”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