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是嘉馨为你准备的出院礼物,”祁和昶拎起了脚边的袋子,递给贺瓷,“她说她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就想和你交朋友,与你是谁的孩子无关。”
贺瓷往袋子里瞟了一眼,是一个猫咪玩偶,在祁嘉馨给她发的小猫视频里,她尤其爱一只名叫“爱妃”的布偶,这个玩偶看上去是以爱妃为原型做的。
礼物虽然不贵重,却很用心。
贺瓷心思细腻,自然能察觉到祁嘉馨虽然后来对她的态度有所转变,但一开始对她的好t也是真心实意的,她接过了那个纸袋:“祁总,谢谢您转交,我会向她道谢的。”
那辆宾利车一直停在原地,目送着他们离开,贺瓷将视线从后视镜收回。
她和祁家人之间,或许止步于逢年过节的问候,才是最令她舒适的相处模式。
回到家后,由于他们刚从医院回来,糖豆被家里的育儿嫂的带去换衣服消毒。
裴寂还在外面停车,贺瓷径直走到二楼客房,把自己上次来的时候带来的大尺寸行李箱找了出来,拖着箱子去楼下主卧收拾东西。
情侣拖鞋情侣睡衣情侣杯子情侣牙刷,不知不觉,原本冷冰冰的房间里东西变得成双成对,也添上了一抹抹亮色。
这些东西贺瓷全部都没要,只是把自己之前带来的东西迅速打包,装进行李箱。
听到后面传来脚步声,贺瓷也没有回头。
她被人攥着手腕从地上拉了起来,后背抵上了身后的衣柜,裴寂看着地上的行李箱,呼吸都变得有些艰难:“你要走?”
贺瓷从小就不喜与人争执,每到这种时候,她觉得自己的心跳都要失序:“我不能走吗?我不该走吗?这里是我的家吗?”
她平复了一下心情,说道:“糖豆暂时周一到周五和你住,周末我不上班的时候和我住,等我把房子和育儿嫂安排好了,再做调整。”
她昨晚几乎是一夜未眠,在想该如何安排糖豆。
她平时要上班,物色保姆也需要时间,今天确实是没办法把糖豆带走,但她会尽快处理好,把女儿接过去。
贺瓷的眼神很拒绝,裴寂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汹涌的波涛之中,很努力地想要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他的声音都在发抖:“可是那天晚上你说过,不会再离开我了。”
“通过谎言和欺骗得来的承诺,裴总觉得可信吗?”
她不是不能理解裴寂的初衷,可是他为什么要和贺苑一样,总是站在他的角度做一些自以为对她好的事情?他们尊重过她的想法吗?
贺瓷将他抓着自己手腕的手指一根根掰开,冷声说道:“就算我食言了,可那又怎么样?正好让你也尝尝被骗的滋味,我现在就要离开你,我也不会再爱你了。”
两人僵持间,听到父母争执的糖豆推开了卧室虚掩着的门,跑了过来。
她看到地上的行李箱里堆满了贺瓷的衣服,聪明的她瞬间明白。
“妈咪不走,豆豆不哭,豆豆一定乖乖的,不惹妈妈生气。”糖豆抱住了贺瓷的腿,眼巴巴地看着贺瓷,大大的眼睛里含着两包眼泪要掉不掉,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育儿嫂站在门口,有些抱歉地看着裴寂和贺瓷。
她刚才隐约听到了二人发生了争执,本想带着孩子离远点,但糖豆太聪明了,趁她不注意,一下子就溜了过来。
“宝贝,妈妈现在要走了,”贺瓷蹲在糖豆的身前,摸了摸她的头:“马上就要到周末了,周末的时候妈妈再来接你过去好不好?”
糖豆甩了小拖鞋坐进了贺瓷的行李箱里,蜷着小手小脚躺好,嘟囔道:“豆豆不要和妈妈分开,装进去了,妈妈把豆豆也装进去。”
母女俩对视着,看着贺瓷的眼眶也在逐渐泛红,裴寂说道:“既然你不想见到我,我走,你陪糖豆住在这里。”
贺瓷看着躺在行李箱里的闺女,她虽然嘴上说不哭,但她的眼泪还是默默顺着眼角流了下来,在贺瓷叠好的浅色的衣服上留下了一个圆圆的深色的小圈。
察觉到自己的眼泪掉了下来,她很快用小手抹了一下眼睛,随后小心翼翼地看向贺瓷。
衣服上的泪水又像是子弹直接打在贺瓷心脏上留下的弹孔。
虽然刚刚和裴寂谈判的时候,贺瓷语气很冷静,但她心里也很痛啊,母女俩刚刚才相认,她怎么可能舍得和女儿分开?
既然她现在没办法和裴寂待在同一个空间内,又不想和女儿分开,裴寂离开这是眼下最好的解决方法了。
贺瓷沉默着妥协。
箱子依旧摊开放在地上,但贺瓷却没再往里面添东西。
她抱着女儿坐在主卧的沙发上,听见外面传来声响。
“砰——”
听见关门声传来,贺瓷的睫毛颤了颤。
那扇关上的门,和三年前暴雨夜重合。
想要强行抓住的东西,终究会化为一缕风,握不住,也留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