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第29章他选择当一个赌徒。……
贺瓷挑起的这个话题很久都没得到裴寂的回应,她的手扒着副驾驶的座椅，身体稍稍前倾，去看他脸上的表情,只见他唇线抿着,表情不太轻松。
她有些懊恼自己的冒犯,回忆这些事情对他而言可能有些沉重。
思考着应该怎样活跃一下两人之间的气氛,她斟酌着开口：“我……”
“稍等一下可以吗？”裴寂打了方向盘，将车子往餐厅的方向拐去，“这边车子有点多,我找下车位,等会儿再说。”
他从车内后视镜看了一眼贺瓷的表情,只见她坐在后座,表情带着些歉意,问她：“怎么突然这么问？你对这件事很好奇吗？”
裴寂的声线和车子行驶路径一样四平八稳,甚至有些漫不经心,但他的掌心已经逐渐濡湿。
贺瓷知道她的问题确实有些突兀了，所以选择实话实说：“刚才睡着的时候梦见了类似的场景，不知道是不是对你刚才的话印象太深的缘故。”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是她失忆后总是在做各种各样的梦,那些梦境可能和她丢失的那部分记忆有关。
但她的话只说了一半，因为她想不到这次梦境和记忆碎片二者的关联又在哪儿。
车子驶进商场的地下车库，骤然变得昏暗的光线很好地隐藏起了裴寂的低落和茫然。
在十月初和贺苑的那次沟通里,对方就已经告知了他，贺瓷的记忆在逐渐恢复。
其实他对现在的场景和境遇已经有所预期了,不是吗？
摆在他面前的有两条路。
一条是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贺瓷，让一直悬在头顶的那把达摩克利斯之剑落下，击碎两人之间如今的假象。
他现在依旧能回忆起贺瓷当年泪流满面的样子，她说她没办法走向有他们在身边的未来了。
一旦她将之前的事情都记了起来,他们之间很难不重蹈覆辙。
另一条是像现在这样继续瞒着她，他们还能平和地相处，或许他还能和贺瓷再谈一场普普通通的恋爱，当年的那些小遗憾他可以去弥补。
糖豆还能有疼爱她的小瓷阿姨。
贺瓷的记忆究竟何时完全恢复尚未可知，运气好的话三年五载，运气不好的话一天一周一个月。
他究竟该如何？
其实在西达见到贺瓷的第一面他就已经做好了决定，他选择当一个赌徒。
就算她曾经说过最讨厌别人的欺瞒。
这个点市中心的车子尤其多，他开了一会儿才找到停车位。
将车子稳稳停好，裴寂说道：“当时的情况其实我也不太清楚，因为事情发生的时候我不在她的身边，我是事后听说的。”
这些确实都是实话。
连裴念慈的存在都是贺瓷生产两个月之后他才被通知，当年贺瓷发现自己怀孕时差点流产的情况，也是他们在吵架的时候贺瓷随口说的。
他不是没追问，但贺瓷却闭口不谈。
裴寂问她：“你梦到什么了吗？”
贺瓷有些不好意思将梦境原原本本描述给他听，只能含糊其辞地说道：“就是蹦极之后不太舒服。”
她再一次强调：“大概是因为刚才听到的时候冲击力实在有点大，毕竟蹦极是明令禁止孕妇参加的，太危险了。”
“是，”裴寂颔首道，“她当时也不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
贺瓷看着车窗外光线昏暗的地下停车场，有些茫然。
不知道是不是由于梦境和现实之间太过于割裂，她感觉自己的心有点空落落的，裴寂的话虽被她听了进去，却也是飘着的，落不到实处。
如果梦境中是她之前从未经历过的场景，这实在是太过于身临其境了。
如果不是……那就说明她曾经失去过一个孩子？
难道她之前做过的生孩子的梦也是因为曾经的执念？想到这里，贺瓷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之前她玩极限运动时认识了很多朋友，由于一部分记忆的缺失，她有一些人和姓名对不上号，但在梦境中陪着她去医院的年长女人，她是有些印象的。
虽然不记得她的名字，但她记得她们的共同好友是谁。
她是不是应该尝试着去找一下她？
还是说，既然决定要放下过去，就没有必要再纠结这些虚无缥缈的梦境？
裴寂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下车，见贺瓷依旧处于没太回过神的状态。
他绕道后座帮她们开了门，把裴念慈从安全座椅上抱了起来。
糖豆今天耗电太多，显然是累极，直到裴寂轻拍她的背她才有睡醒的迹象。
她肉乎乎的小脸压在裴寂的肩膀上，睁开眼就看见了站在裴寂身侧的贺瓷，下意识朝着她伸出了手。
贺瓷被她红扑扑的脸蛋可爱到，拉过了她朝自己伸来的手，另一只手用手背轻轻蹭了蹭她的脸。
外面的雨虽然没停，但好在餐厅就在商场一楼，从地下车库可以直接走到商场，不用淋雨。
将孩子在儿童座椅上放好，两个大人开始点餐。
贺瓷扭头就看见糖豆正望着对面发呆。
她循着孩子的视线望去，有一个卖气球的老奶奶正站在对面的屋檐下避雨，看着那一堆氦t气球，她的视线有些恍惚。
知女莫若父，裴寂的视线从贺瓷出神的脸上收回，问糖豆：“想要吗？”
糖豆犹豫了一会儿才点点头，打着手语告诉爸爸她想要，但是在下雨。
裴寂揉了揉她的头，“没关系，爸爸给你买。”
裴寂从她的身边经过时，贺瓷下意识拉住了他的手臂，连忙问一旁的服务员：“您好，请问你们这里有雨伞可以借一下吗？”
“不好意思女士，我们没有多余的雨伞了哦。”
贺瓷擡头看裴寂，问道：“要不要我去问其他顾客借一把？”
冰凉的秋雨拍在身上，肯定是不舒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