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傍晚在他身后带着哭腔大喊,说裴时璟,你要好好的啊,你一定要等我啊。
这些又算什么呢?
无聊时的消遣吗?
偶尔的怜悯?
还是针对路边乞丐的大发善心?
年少时的失眠症状在她离开后越发严重,已经到了无药可缓解的地步。
他的一天好像有四十八个小时,清醒的时间的太长,闭眼就是梦魇,夜深时的每一秒,都像是在凌迟。
每当这个时候,他都会在心里更恨阮嘉梨一点。
像是农夫与蛇。
你为什么不救我?
你明明救过我的。
你明明可以把我从这样的境地里拉出来的。
你明明说过让我等你的。
阮嘉梨到底凭什么忘掉?
忘掉儿时玩伴和家对门的一场血案,就这么容易吗?
越想越恨。
越想越想念。
他比旁人多出来的时间,都投入了冷眼旁观阮嘉梨的生活中。
好像在这种长久的刺痛中,他才能够感觉到自己正在活着。
他站在遥远的暗处,看有男生给她表白,给她送花,邀她约会。
看她笑盈盈地回应。
心脏底部似乎长出藤蔓,长出荆棘,沿着血管和脉络一路往上扎刺,几乎要把他戳穿。
终于的终于,在那个相见却好似对面不识的下午,他坐在车里,看见她走远,感受着黑色玻璃后,年少的妄念重新卷土而来,像滔天的深色海水,完全将他淹没。
他想对她做过分的事情。
想把她关起来。
想让她除了他在的地方,哪儿也去不了。
但心底有另一个声音,还尚存一丝理智的声音,在说,她会讨厌你的。
就像当初揭露那些对她做过的事情时,她那些震惊、诧异,而又不可置信的神情。
但是……
他仍然甘之如饴,不是吗?
被捂暖过的蛇,又怎么能忍住,不咬那一口毒苹果呢?
最后的最后,裴时璟坐在车里,望着她怀里那束新鲜的花,轻描淡写地做下这个决定。
没关系。
他这样想。
就让阮嘉梨恨他吧。
恨他也总比忘记了好。
反正,
恨比爱还要长久。
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