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喜欢了。”
不是不喜欢,是不再喜欢了。
裴时璟也沉默了片刻。
良久,他慢慢放下那个盒子,未置一词,也未起身。
无论何时都亮着的灯在头顶闪烁,时间的流速好像在这里变慢了。房间的时空被人为的分割,进入了另一个平行世界。
一个只有他们两个人,再没有其他人的世界。
不知道过了多久,阮嘉梨又回头看。
裴时璟头半垂着头,脊背倚在墙边,手臂放松地搭在膝盖上,是一个安静随意的姿态。
……但是安静得也太奇怪了。
而且已经很久没有动过了。
阮嘉梨在沉默的时间里,没有再听到来自他的任何声响。
……不会出什么意外了吧?
阮嘉梨想到这里,抿唇犹豫了两秒,还是下床,走到他身边。
“裴时璟?”
她弯下身,凑近他,轻轻出声,叫了两声,
“……裴时璟?”
就算她已经快要凑到他耳边了,那人还是毫无反应,只是随意地靠坐在那里。额前碎发漆黑,挡住一些眉眼。
方才实在隔得太远了,直到现在这个距离,阮嘉梨才发现他眼下的青黑。
与冷白的皮肤格格不入,突兀地盘旋在这个人向来引人注目的脸上。
不太明显,但确确实实存在。
……他好像很疲惫。
阮嘉梨静了两秒。
身前传来浅浅的,均匀的呼吸声,昭示着这个人并没有出什么问题,只是陷入了沉睡。
——以这个别扭的,坐在地上的姿势。
阮嘉梨又看了他一会儿,而后移开视线。
她的膝盖提起,又放下,停在原地。
以他现在的能力,事业应该发展得很不错吧。毕竟是还没毕业就能在学院里,作为创业成功的优秀学生代表演讲的人。
怎么讲,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起码会拥有比家属院那时更大、更漂亮的房子,更柔软、更舒适的床。
但他偏偏睡在了这里。
没有床,没有枕头,没有被子。
甚至都不是躺着的。
……为什么?
种种猜测在心里盘旋,最后强行又被压下去。
阮嘉梨最后还是抿紧嘴唇,从床上拿了块毯子,轻轻地搭在他身上。
裴时璟现在还不能被冷死。
她这样想。
他要是出了事,她还怎么出去?
阮嘉梨在心里反复这样想着,仿佛在尝试用不同的重复来加固某个念头,直到它几乎要变成真的。
做完这一切之后,她才呼出一口气,起身,准备回到床上去。
但她转身的时候,袖口不经意拂过那人的脸,惹得男人下意识皱了皱眉。
两秒之后,刚掖好的被子滑落,骨节分明的手擡起来,攥住她手腕。
步伐和动作都停在原地。
——裴时璟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