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不是一时兴起。
他是蓄谋已久。
像学生时代的诸多种种一般,都是他计划之中的蓄谋。
但她依旧没有问。
万语千言,到这个时候,都变成一句。
“你开心吗?”
就像她能从动作中感觉到裴时璟冰冷的怒意,不知从何而来的妒意,还有一些更加莫名,她难以理解的,比深海还要沉重和复杂的情绪。
但真正到要说出口的时候,他也不过只问了她一句,
“这么多年,你想过我吗?”
他们像是一棵树上生出的不同枝桠,有各自的方向,各自的人生。
但兜兜转转,永远是连在一起的。
裴时璟顿了好片刻。
他掩盖情绪的本领似乎又变好了。
现在,就算是阮嘉梨,也不能从他的神情或是动作中看出分毫波动。
他没说话,只是垂着眼提醒她,
“起来。”
“地上凉。”
轻描淡写,避而不谈。
绕开了这个话题。
阮嘉梨没动,也静了片刻,望向他身后眼观鼻鼻观心的人,问,
“你要把我关起来吗?”
裴时璟依旧没回答,转身去检查房间里设施,并向身后低着头不敢擡一眼的人吩咐。
“保持最适宜的温度,一切以她体感为主。”
“一日三餐定时,按体检报告和营养师的意见来。”
“无伤大雅的小要求可以满足,但……”
“裴时璟。”阮嘉梨站在他身后,又喊了一遍,打断了他平静吩咐的话语。
她声音也轻轻,视线略过门外眼观鼻鼻观心,将头埋得很低的人,落在他的身上。
他穿的西装。
像是刚从什么正式的场合上下来,袖口解开一点,给本来裁量得当、略微呆板拘谨的衣服平添了几分随性。
他背对着她。
身姿颀长,肩膀宽阔,西装外套裹在衬衫之外,隐约显出流畅的背肌。
停顿几秒后,裴时璟轻轻侧过脸来。
阮嘉梨望着他的侧脸,重新又问了一遍。
“你要把我关起来吗?”
安静。
沉默。
漫长的寂静在房间里漫开。
唯有彼此的呼吸声,在空气中交错。
情绪攀升,蔓延。
氛围莫名。
阮嘉梨望着他的脸,心脏一寸寸地往下沉。
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最后的最后,裴时璟还是没有回答她。他甚至没有回过头来。
视线落在水晶灯切割下的某一个光点,眼睫颤动一瞬,喉结滚动,而后扭过头去。
“你好好休息吧。”
留下这句话后,他迈步出去。
沉重的铁门缓缓关上,缝隙从大变小,最后再彻底消失不见。
裴时璟又背对着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