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齐衍礼。
这个下意识地举动让她自己都感到惊讶。
明明已经提前和齐衍礼报备过书房改造的事,也得到了他的首肯。
她不该,也没理由感到不安的。
注意力被突如其来的来电转移,纪知鸢将木盒放在双膝上,按下接通键。
“夏芷,怎么了?”
她瞥见手机屏幕上的时间显示,思绪微动:临近晚高峰时段了,夏芷是想约她出门吗?
电话那头传来雀跃的女声,每个音节都跳跃着掩饰不住的期待,“知鸢,你是不是来找我了?”
纪知鸢一头雾水地说:“没有呀。”
“咦?奇怪了。”
“我还以为你来‘绘乐’找我了。”
得到否定的回答后,夏芷的语调明显低落下来,像是被戳破的泡泡般泄了气。
“没有,我在家里。”纪知鸢重复了一遍,紧接着反问,“夏芷,你为什么会这样问?是不是认错人了?”
话音落下,夏芷连忙出言解释。
“不是不是。”
“刚才下课走出教室的时候,我看见了你老公,我还以为他陪你一起来了‘绘乐’。”
齐衍礼在‘绘乐’?
他为什么要去这里?
纪知鸢的内心瞬间被困惑填满。
不过,她并不意外夏芷会产生这种想法。
齐衍礼完全不像是会出现在‘绘乐’的人。
没人会把他和‘音乐’二字联系在一起。
如果非要扯点儿联系,那么只能是纪知鸢。
她是齐衍礼和音乐之间的唯一纽带。
“他可能有点儿事情,正好从那边路过。”
虽然纪知鸢也觉得奇怪,但还是为齐衍礼辩解了几句。
夏芷漫不经心地应道:“应该是吧。”
她的心思全然不在齐衍礼为什么会出现在‘绘乐’,而且是以为纪知鸢也来了,单纯想和好友碰个面罢了。
想了一会儿,夏芷发出聚会邀约。
“我去群里问问佳欣什么时候回国,看年后有没有机会在京市聚一聚。”
纪知鸢把手机从耳畔移开,指尖轻触屏幕开启免提,随手将手机搁在桌面上。
“没问题,我这边随时都可以,你们俩定时间就好。”
通话结束,她随手点开联系人列表,目光落在置顶联系人上。
自从经历过上次的乌龙事件,齐衍礼就成了她手机里所有软件的置顶。
这也是齐衍礼的强烈要求。
‘嘟嘟嘟——’
电话铃声响了好一会儿,对面却丝毫没有动静。
最后电话自动挂断。
纪知鸢望着无人接听,慢慢黯淡下来的屏幕抿了抿唇——他大概在忙吧。
这样想着,她退出通话界面,转而点开聊天窗口。
敲击键盘时,她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那抹甜蜜的笑意悄然绽放,自己却毫无察觉。
【纪知鸢:老公,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纪知鸢:我想吃上次的草莓蛋糕。】
消息成功发送,纪知鸢关闭手机屏幕,继续研究木盒。
她掀开盒盖,一本陈旧的日记本静静地躺在最上层,泛黄的纸页在灯光下显得格外醒目。
日记的边角早已泛黄卷曲,纸张边缘微微翘起,仿佛常年被人用手指撚动翻阅。
然而奇怪的是,它的封面却光洁如新,连一道细微的划痕都找不到,就像被精心呵护的珍宝,既饱经摩挲又完好无损。
窗外不知何时飘起了细雨,树叶在风中簌簌摇曳,林立的高楼渐渐隐没在氤氲的雨雾里。
纪知鸢的指尖悬在日记本上方,封面的皮质纹理在灯光下泛着微光。
她咬着下唇,胸腔里的心跳声几乎要盖过窗外的雨声。
看?还是不看?
内心踌躇不定。
理智的声音清晰而坚定:这是属于齐衍礼的秘密,不能侵犯他的个人隐私。
但另一个声音却小声反驳:如果没什么可隐瞒的,为什么不能看?你们已经结婚了,应该没有秘密才对。
最终,好奇心战胜了道德感。
纪知鸢深深吸了一口气,伸手翻开了扉页。
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字迹,刚劲有力却又不失优雅,就像齐衍礼本人一样。
「今天,我遇见了一个和她长得很像的人。」
「我没有看错,那个人就是她!她出现在了今天的演出现场。她变化很大,难怪上次没能认出来,她比记忆中更耀眼,琴技也比以前成熟了不少。」
纪知鸢的指尖微微发颤,纸张在她手中簌簌作响。
日记本里出现的‘她’是谁?
那个时候,自己还不认识齐衍礼。
忽然间,一股酸涩涌上鼻腔,她慌忙仰起脸,睫毛飞快地扇动着。
“这些都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谁没有经历过青春期的青涩悸动?”
“实在看不下去,就别看了。”
“不要自己为难自己。”
纪知鸢喃喃地劝慰。
她又一次拉开抽屉,胡乱抽出几张纸巾,匆匆抹去悬在睫毛上的泪滴,指尖发颤,却仍固执地翻动着泛黄的日记纸页。
「很幸运,我又遇上了她的演出。今晚的她很漂亮,脖颈间的蓝钻项链十分适合她,像极了从童话故事中走出来的公主。」
「我喜欢听她弹琴,她的琴声能把我从暗不见底的深渊里救出来。」
「她居然出现在了我的梦中!我第一次产生冲动,身体不受自己的控制。」
「我好像喜欢上她了。」
纪知鸢的目光在纸页上不断下移,眉头也随之越锁越紧。
这个‘她’到底谁呢?
一股莫名的直觉在纪知鸢心头涌动。
‘她’是自己认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