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二连三的问题惹得纪知鸢心生躁意。
好烦。
只是想安静地等人,安静地玩一会儿手机,怎么这么难呢?
碍于教养和礼貌,她压下心间躁意,没有表现在明面上,努力挤出几分耐心。
“对,我在等他。”
“你刚刚说齐衍礼在楼下等你,现在怎么变成你在等他了?”祁佑航不知疲倦地往下问。
纪知鸢的忍耐力到达上限。
“有问题吗?”
“我等他,或者他等我,这都是我们夫妻俩的私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祁佑航连连摆手,开口为自己解释。
“不是,我没有想要打探你们隐私的意思。”
“我只是,我只是怕你被他骗。”
纪知鸢轻笑了一声,手掌撑着白墙,借力站直身体。
那句‘你倒是说说,我为什么会被齐衍礼骗?’还没问出口,她等待的人已经来了。
齐衍礼没有打伞,黑色羊毛大衣有几处的颜色很深,是被雨水打湿的痕迹,同色系的长裤垂感很好,剪裁贴合身形,将他整个人显得格外高挺。
“祁先生,在仅见过几面的情况下,便能对别人评头论足了吗?”
“我原以为你是有礼貌修养,值得尊敬的小提琴家,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他穿着一身黑,由内而外透露出上位者的矜贵气质。
越过祁佑航,与纪知鸢十指相扣时,唇角勾起一抹哂笑。
“齐先生,管好你自己,收起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
下一秒,齐衍礼当着男人的面,将纪知鸢拦腰抱起。
身体骤然悬空,纪知鸢的双脚下意识在半空中扑腾了几下,双手却十分自然地圈住齐衍礼的脖子。
电梯再次载着一大波人下到一楼,大家的视线集中在颜值分外引人注目的三人身上。
“快看,那边有个大帅哥。”
“他怀里的人是不是纪知鸢?”
“那个背影一看就是她。每次合奏我都能看见她的背影,简直不要太熟悉。”
“纪知鸢本人长得漂亮就算了,怎么找的男朋友也这么帅,我这辈子没有见过这么养眼的画面。”
……
大家的谈论围绕齐衍礼和纪知鸢展开,完全将一旁的祁佑航当成了背景板。
甚至有些人可能都没注意到旁边还有第三个人的存在。
众人的好奇心越来越强,讨论声也越来越大。
纪知鸢循声望去,而后飞速转回脑袋,她的脸颊贴着他胸膛,嘟囔着问:“干嘛呀,大庭广众的,我同事都还在这儿呢。”
齐衍礼对‘同事’一词特别敏感,本能联想到祁佑航。
他把自己的狼子野心明晃晃地展现在了纪知鸢面前,她却像一只纯洁善良的小白兔,什么都没有察觉。
“你还在乎同事吗?”齐衍礼问。
“肯定呀,以后还要和大家在一起共事。”
纪知鸢的温香气息扑打在男人胸膛,隔着一层单薄的衣料,渗入肌肤。
热热的,痒痒的。
如同来时,飘落在脸上的丝丝细雨,悄无声息却又无法忽视。
闻言,齐衍礼意识到自己过于警惕了。
‘同事’是指与她共事的大家,不单单是祁佑航一人。
“你不是说今天穿了羊皮短靴,不能沾水吗?”
纪知鸢点头,她确实刚在通话中说过这句话。
原来齐衍礼让自己站在原地等着他是这个意思呀。
齐衍礼正欲抱着怀中人离开,有大胆的同事在他人的撺掇下,走上前来,向正主求证。
“知鸢,你谈恋爱了呀。”
“你男朋友超级帅,和你超级配。”
纪知鸢出声回答的前一秒,齐衍礼抢答:“不是。”
同事的表情肉眼可见地变得慌乱,还有几丝抱歉的懊悔。
“不好意思,是我误会了。”
“也是,知鸢一直没透露过自己谈恋爱的消息,不可能突然就有了男朋友,相处方式还这么亲密。”
声音越来越小,说到最后几近成了喃喃自语。
同事听说过纪知鸢是家中最受宠的小女儿,抱她的帅哥说不定只是与她有血缘关系的长辈,毕竟两人的高颜值摆在明面上。
“不是男朋友,是老公。”
“我们已经结婚了。”
齐衍礼又说。
“结婚快乐,祝你们幸福。”同事低着头,慌不择言地说,然后快速离开。
雨势愈发凶猛,不再是来时的绵绵细雨,雨珠落在地面,连成一条条小溪流。
天幕也被雨帘覆盖。
齐衍礼抱着纪知鸢回到车上,从旁拿出一条干净的毛巾递过去。
他的车停在路边,没多远,但雨水也能趁虚而入,扑打在两人衣服上。
纪知鸢被保护得很好,没有沾到多少雨水,反倒是齐衍礼头发变得湿漉漉的。
他扯出几张纸巾,胡乱地擦了擦头发。
齐衍礼问:“你没有和同事说过我们结婚的事情吗?”
这一次是司机开车。
察觉到自家Boss似乎要与太太谈心,司机十分知趣地升起挡板,将车厢分隔成两个空间。
纪知鸢用干毛巾仔细地擦拭手指,说:“没有呀,你之前说不想让我在这方面有太大的压力。”
“嗯。”齐衍礼沉闷地从喉咙里挤出一个音节。
车窗间雨痕纷杂交错,仿若他内心的具象化,不是滋味。
‘不想让她在婚姻方面有太大的压力’。
这句话话是他说的。
最终因为这话引出的结果伤心痛苦的人,也是他。
齐衍礼无力地靠着车椅,神情略显颓唐。
雨刮器划开挡风玻璃上的水雾,视野陡然清晰开阔。
汽车启动,顺着主干道汇入车流。
纪知鸢的视线不经意扫过脚尖。
那双羊皮短靴被保护得很好,鞋面上连一粒灰尘都没有,更不用说水珠。
她后知后觉地发现,他真的能帮她走路。
纪知鸢说:“不是我娇气,是我的羊皮短靴太娇气了。”
迟到的,对自己言行的辩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