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上没有一笔多余,全是方瑅灵在乎的人。
她很在乎林朔,至少曾经如此。这是个已知的事实,谈亦并不意外。
谈亦身在永远会被他人小心观察脸色的位置,但与此同时,他对周围的变化和异常也非常地敏锐,即使是很幽微的细节。
在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方老太太和方瑅灵身上时,谈亦注意到,在王子公主的比喻出来时,平时向来滴水不漏的蒋祈言,脸色阴沉了一点。
他似乎并不喜欢方瑅灵和林朔亲近。
蒋祈言离开喧闹的中心。
有人上前来和他打招呼,是方瑅灵的堂哥:“祈言,上次的事,谢谢你了。”
方竣上个月和另一位富家子弟,为了争女人飙车斗气,大打出手。
最后事情由蒋祈言代方綦出面,帮他摆平的。方竣便知道他办事稳重又高效,深得伯父信任。
方竣是方綦的弟弟在外面乱搞生下的孩子,在家族里的地位很边缘,偏偏又嚣张跋扈,酷爱惹祸,蒋祈言对这类纨绔子弟无感,简单应付了事。
却在上洗手间时,又听到了方竣的声音。
方竣在门口巧遇谈亦,态度恭敬地与之搭话:“谈总,是您......”
谈亦微微点了个头。
方竣离开后,洗手间变得空旷安静。
谈亦在大理石台前洗手,镜中显示,有人走到了他的身边。
蒋祈言打开了水龙头:“我比较好奇,谈总会有看不起的某一类人么?”
蒋祈言和谈亦只在公事上有过几次交集,但当对话在私下发生时,似乎不需要客套和矫饰,他们能立刻明白对方的言下之意。
谈亦淡声说:“我不会高看或者低看谁,绝大多数人,在我眼里没有差别。”
“良好的教养,会使上位者不流露出轻视。”蒋祈言说,“但有的时候,人的高傲是无意识的。”
谈亦慢条斯理地擦干手上的湿润:“在方家,和你交集最多的不是方竣。”
他没有避讳谈起方瑅灵的名字:“你指的是她么?”
“但她不一样。”蒋祈言说,“她和所有人都不太一样。”
他的视线和谈亦在镜面中交汇:“谈总也这么认为么?”
谈亦目光沉静,并无惊讶。
在远观到他为方瑅灵戴上耳坠时,他已经有了初步的判断。
蒋祈言微笑:“是我冒昧了,谈总。”他礼貌地一颔首,“抱歉。”
他主动退离。
谈亦不会在意和方瑅灵的关系被人发现,何况,蒋祈言是聪明人,既来与他隐晦地说这一番话,就必然会保守这个秘密。
人类的本能中有慕强的成分,方竣这样的富家子遇到他,也会不自觉地放低姿态恭维。
但蒋祈言在谈亦面前,却是完全地不卑不亢,他的胆识和城府都不是一般人可比拟。
谈亦联想到,前半年方家的集团,有几个非常激进的商业决策,便是由蒋祈言这股新鲜血液作出的。
他做事风格稳健中又很冒进。但因为眼光准,最后总能在高风险中达成高收益。
谈亦回想起蒋祈言在方瑅灵面前的神态。
似乎,这是一位——只对她谦卑的野心家。
*
谈亦回到宴会厅,服务生为他送上一份伴手礼。
在礼盒中,安静地躺着一张房卡。
房卡属于酒店四十七层的房间。
方瑅灵在房间内等待着他。
开门后,见到他的身影,方瑅灵说:“我以为你不会来。”
门在谈亦的身后关合:“就算我不来,方小姐也有一百种方式找我。”
他对蒋祈言这号人物存有一些疑虑,而方瑅灵耳垂上的红宝石很显眼,他的目光自然落在了上面。
方瑅灵注意到,便问:“好看吗?”
谈亦评价:“一般。”
“谈总的眼光很高呢。”方瑅灵身体向前倾,靠进他的怀里,“那我呢?”
答案其实很明显,有珠宝的点缀与否,她都美丽夺目。
谈亦的视线凝在她脸上,他没有回答。
方瑅灵感觉到,佩戴了一整晚,右耳的耳坠有些摇摇欲坠:“你帮我戴好吧。”
受到重力的牵引,她的耳垂有些发红,谈亦擡手,指尖触碰到她的耳垂,动作却是为她取下了耳坠。
他轻轻捏了下发红的孔眼。
方瑅灵正疑惑:“你干嘛......”
下一秒,谈亦低下头,咬住了她的耳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