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完全是。”和在赌场豪掷千金的作风不同,方瑅灵突然内敛了起来,“这些钱对我来说不算什么,但对普通家庭却很多,当你发现,自己用很少的一点东西,可以引起别人强烈的感情,不管对方是拒绝还是接受,你都会有点惭愧。”
她严肃地表示:“钱多到一定程度就只是数字了,虽然这么说听起来像是无病呻吟的炫耀,但数字没办法给人生带来体验和意义——失去意义的虚无感是很可怕的,这也是我认识的一些人患上抑郁的原因。”
“为了寻找生命的存在感,一部分富人会选择捐款做慈善,当然,我不是说这个行为不好。”方瑅灵也一直有在做慈善,“但我不喜欢陷入施舍别人的自我感动里。”
直到坐上车,她才意识到自己无缘无故和谈亦扯了很多废话,而他竟然没有叫停:“咦,我怎么在和你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你不觉得烦了吗?”
“还好。”谈亦的耐性多于以往,“比起你的一夫一妻多妾制,我不觉得你刚才说的是乱七八糟。”
说到婚姻制度,方瑅灵忽然注意到了车窗外的热闹景象,原来是当地的人在举行婚礼。
新娘穿着传统的泰式婚服,虔诚地双手合十,头和手一起靠到新郎的肩膀。新郎也双手合十,向妻子回礼。
泰国喜欢用合十礼表达敬意,但方瑅灵第一次见到是在肩上,她好奇地问:“这个动作是什么意思?”
泰国司机用英文解释说:“拜肩礼——妻子向丈夫行礼,表达对丈夫的爱意和忠诚。”他从后视镜看着后座的一对璧人,笑着问,“您想要学吗?”
他以为自己的雇主就是方瑅灵的丈夫,殊不知她的未婚夫另有其人。
“我?我才不学。”方瑅灵摇头,“我没有需要表达这个意思的对象。”
林朔自然不可能了,至于谈亦,她侧眼看他,他像平时一样表情淡漠——他们只是不长久的露水姻缘。
寺庙在夜丰颂府,说附近,但车程还有一个多小时,沿途又是弯弯绕绕。
方瑅灵难受地靠着谈亦:“和你来这趟我可太受苦了。”她说话中止,脸颊鼓起来,压下呕吐欲后才继续,“你如果不狠狠心动,就是对不起我。”
她靠过去的动作自然而然,和以前的故意为之不同。可能是亲密关系导致的变化,也因为更深的结-合已经发生过了,贴贴靠靠相比较程度浅显。
“说真的,我知道你以前很不喜欢我。”方瑅灵做起中期调查,“但现在呢,你对我的好感值有改变吗,是多少?”
方瑅灵是要谈亦为对她的好感值赋分,而不是她本人——她觉得自己不需要被他评判。
他回了个数字:“十。”
方瑅灵很开心:“真的吗,我有这么大的人格魅力,扭转了你的印象吗?”
谈亦补全:“百分制。”
“......你去死吧。”方瑅灵立刻翻脸,“我上次给你打的七分也是百分制,而且现在我要撤回,改成负分。”
她一字一句,强调着说:“和你的感觉一点都不好!”
谈亦未被她激怒,神态自若:“是么,但我说的并不是在床上。”树荫下的车厢和昨晚的房间一样幽暗,他的眼睛和她对视,“如果是后者,我给的是满分。”
“你......”方瑅灵张了张唇。
缺少爱意的性,掺杂了很多功利心,只有两个充满了意外因素的夜晚。但她却不得不承认,和他在床上极度契合。
那张湿掉的床单,就是她扔掉的一段放纵的记忆。
“就算是这样,那我也不会改的。”
方瑅灵仍然不高兴,甚至不愿再靠着他,身体倾向了另一侧。
但经过了一阵颠簸,她昏昏沉沉,东倒西歪,还是回到了谈亦的怀抱。
方瑅灵快睡着了,头部靠得不稳,快要掉下去时,谈亦擡手,轻轻揽住了她。
动物性的欲望就像阳光下的阴影,是无法也不必要隐藏的东西,他可以坦诚。至于其他......那属于理性之外,不能被准确判断数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