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荀仰着脸朝他得意一笑，又给他塞了一把刚烤好的蔬菜。
“以后可要叫我大厨了喔~”
明琮捏着纸巾擦去程荀脸上不知何时沾染的黑炭痕迹，边配合地点头：“那我就谢谢程大厨啦。”
此时，晚霞已经来到尾声，只剩下天边黯淡缝隙里的一抹紫色。
大海也变得昏暗，再远就看不清了。
海滩静谧下来，只有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
以及遥远的众人欢呼声，季筱婷从餐厅借了一把吉他，在随意给大家弹唱小曲。
程荀感觉世界里，好像又只剩下了她和明琮。
露营灯下，明琮的侧脸变得模糊，自带一层柔光滤镜。
她突然有了袒露真心的勇气。
“明琮。”
明琮放下手中的烧烤，偏头去看她：“怎么啦？”
温和的语气像打气筒，噗噗地往她心里充气，让她的心鼓囊囊的，马上就能把心里话鼓吹出来。
“我想说，之前发的短信......”
还没等她想好措辞，就被徐天呼叫他们的声音打断。
“你们俩别总是躲旁边说悄悄话，快来一起唱歌！我们找导演要了冰啤酒喔！”
明琮快速应和了一声，这才转过头来继续专注地看着她：“刚刚你想说什么？等你说完，我们再过去。”
他心里有种莫名其妙的预感，这会是很重要的事，会是他一直期待的答案。
打气筒已被按下暂停键，刚刚充盈的勇气瞬间从心底跑光，程荀知道已经错过了最好时机。
但没关系，他们还有很多时间说。
她在心底告诉自己，不着急。
“没什么，下次再说。我们先过去吧。”程荀摇摇头，指着不远处一直呼喊他们的徐天说。
明琮仔细观察着她的表情，没读出不愉快，确认笑容往常。
这才先站起身来，又将程荀从座位上拉起来：“徐天催得都像是赶着去投胎了，走吧，我们去和他们一起玩。”
他们过去时，话筒已经转移到了于景手上。他接替季筱婷的位置，抱着吉他轻扫和弦。
林艺起哄说：“乐队主唱诶，赶紧准备洗耳恭听！”
于景视线却直直地落在程荀身上，手指扫动琴弦，拨动歌曲前奏。
他就这样看着程荀落座，看着程荀扭头和明琮说话，看着她捧着冰啤酒小心的抿上一口。
才微微附身贴上话筒，说：“最近很喜欢的一首歌，《南夏梦乡》。”
“风吹拂你的香”
“午后睡着在我肩膀”
......
“你的善良我向往可又被风吹凉”
于景眼前却出现了第一次见到程荀时的景象。
同样是夏天，在寝室睡过头的他赶着上体育选修，选择穿过宿舍后的橘子林，绕去操场。
没有橘子落下，但他却在橘子叶的酸涩香味里，和从另一个方向而来的程荀相撞。
于是，他闻到了橘子香味和另一种香味的融合。
匆匆道歉别过，他踩着打卡时间点赶到教室，却遇到了同样掐点加入队伍的程荀。
二人自然被老师分到一组练习。
对方教他擡臂接球时，那种味道再次将他包围。
被触碰的手臂总不自然地想回缩，却再次被对方握住，被摆出正确姿势。
他记得程荀擡眼看向他时，说的第一句话。
“原来是你啊。”
于景后面再也没和她分到一组，却总会猫到她和她朋友身边练球。
他偷听到了她的名字。
程荀。
他却再也没有机会拥有橘子林。
于景唱到这首歌的前半段，脑海里却是把这个初见再次演绎一遍。
他的声音低沉，和此时的夏夜无比吻合。
海风和浪声都像是加入了合奏，一下下吻着节拍。
于景想，终于有机会把这首歌唱给她听。在无数个望向对方背影的时刻，他总会觉得这首歌就响在他耳边，只是他始终不敢迈出一步。
可惜的是，他还是没有收获一个对视。
程荀正在和林艺讨论等下二人合唱哪首歌，俩人翻着歌单寻找重叠。压根没注意到于景望向她的视线，只有旁边的明琮若有所思地回望回去。
明琮不喜欢暗恋的苦情戏，说来说去都是一个人的作茧自缚。
他永远不会只傻站着等待。
二人的视线在半空交错，最后还是于景最先败下来，借着扫和弦的动作低着头看琴，给这首歌来了一个完美首尾。
于景想，她终于听到了。
海上升起了月亮，而程荀和明琮坐在月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