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耳无语问苍天,总共就这么几个人,是怎么做到这么混乱的?这些天杀的少男少女。
当苍耳告诉海姐,自己不再需要她的红色拖拉机、而要改用那两台破车比赛时,海姐的第一反应是:“那牲口你还是得喂啊!车我已经借给你,用不用是你的事。”
苍耳早料到她会这么说,认命答道:“知道了,我会喂的。我们还想邀请你做拖拉机比赛的裁判。”
这是她和罗桑商量过的,既然要比拖拉机技能,就得有个行家居中裁决,否则都说自己干的好,比不出个结果。
当裁判?这倒不失为一个乐子。
“好啊,看在你给我喂牲口的份上,我答应你。不过事先说好,我是不会给你放水的。”
苍耳点点头,心道也没指望过你。
海姐想了想:“那我把比赛规则也给你们制定了吧,正好基地里还有两亩地没犁,那两亩地在犄角旮旯里,长得歪七扭八的,你们俩就一人一亩,比犁地和平地吧。”
海姐的算盘珠子都快崩到苍耳脸上了,借着比赛的机会,把自己不想干的农活全丢出去。苍耳丝毫不怀疑,海姐应该很乐意看到他们再办一个喂猪大赛、修剪树枝大赛、果树施肥大赛……
苍耳将海姐制定的比赛规则发给罗桑,罗桑回了个“OK”的表情。苍耳真的搞不懂他在想什么,在校外是个街霸,在校内却是个好学生。既然要当好学生,为什么又揪着自己不放非得比赛?自己可不像他那么闲。
罢了,安安静静把这个破比赛比完,之后井水不犯河水。
苍耳边想着,从后门步入教室,却远远听到教室里闹哄哄的,大家都聚集在前排。
周皓在人群中高喊:“这周六,俞苍耳和罗桑拖拉机大赛,决战实践田之巅,谁胜谁负,买定离手!”
苍耳的表情僵住了。她疑惑地走进教室,挤进人堆里,看到周皓统计的赌盘,神情从疑惑转为愤怒——居然一大半人都买罗桑赢,自己这边只有几个少得可怜的人。
岂有此理!
陶美兮没看到苍耳来了,义愤填膺道:“两边赌注差多少?我全都平上,押苍耳这边!”
苍耳心里竟然有一丝感动。
“老板大气!”周皓乐呵呵地掏出手机收款码。
见苍耳来了,周皓讪讪一笑,收起赌盘:“呦,本主来了。”
苍耳盯着他:“你怎么知道这事的?”
周皓指了指方诚,方诚指了指夏宇添,夏宇添指了指小黑,小黑又指了指陶美兮。
陶美兮对她露出一个真诚的笑容:“我不小心说漏了。”
苍耳心里的感动顿时消散了。
“这么好玩的事,怎么不告诉我们!”小黑一巴掌拍到苍耳背上,“你们为什么要比赛?赌注是什么?你们俩不像刚认识的呀?之前有什么故事?”
苍耳不胜其扰,反问她:“你们这种行为是聚众赌博知不知道?你还班长呢,居然带头掺和!”
“我这是与民同乐嘛!不爱说就不说,反正你们俩肯定有故事。”
故事?事故还差不多。
算了,反正都是班上同学,看就看吧,苍耳自我安慰着。
可她忘了,世界上没有比大学生更精力充沛且时间多到花不完的物种了。她和罗桑拖拉机比赛的事情,在QQ群和食堂、寝室的对话中,一传十,十传百,成了轰动整个农学院的大新闻。
等苍耳知道这件事的时候,班主任老尤已经站在了郝院长的办公室里。
“尤老师,你们班最近出了个大新闻,你知道吗?”郝院长问。
老尤心头一紧,哪个不知死活的畜生又给自己惹事了?就知道不该接手这破班,大专生能有什么好的!
自从老尤的儿子去年夏天高考发挥失常、考去外省的大专之后,老尤觉得自己走到哪儿都擡不起头来,处处被戳脊梁骨:还大学教授呢,连自己儿子都教育不好!
虽然从没有人当他面说过这话,但他总觉得所有人都是这样在背后议论的,他从此变得更加刻薄和易怒。
偏偏这时候,院长又通知他带一个大一班的班主任,因为原先的班主任休产假了。他妈的,这些女人既然要生孩子就不该出来工作,就知道给别人添麻烦!
他百般不情愿地接了这个破班,看谁都像看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儿子,但自己儿子还是聪明的,后劲大,只是不肯努力,哪像这帮人就是纯粹的废物!废物还不安生,成天看着就来气。
“您说的是什么事?”老尤问。
“你们班有个叫俞苍耳的女生……”
“又是她!”老尤声量陡然提高,“她又怎么了?”
“你不知道?她和你们班另一个叫罗桑的男生,要比赛开拖拉机,整个农学院都等着看呢。”
“有这种事?”老尤震惊又愤怒,害自己丢人丢到院长面前了,“我一定好好……”
“一定要好好鼓励他们。”郝院长接话。
“啊?”
“这么年轻的孩子,居然主动学习农用机驾驶技能,还互相切磋交流,真是让我没想到,这种关心农业、关注实际、勇于实践的精神,难能可贵啊!”
郝院长是个情感过于充沛的人,非常容易激动,一激动就爱用咏叹调。此刻他对老尤说得慷慨激昂,眼中含泪,老尤却听得直发懵。
“我真没想到,咱们农学院还有这样的学生,还出在你的班级,我真是太惊喜、太感动了!这里面也有你的功劳啊!”
“哪里哪里,都是院长您领导得好。”老尤虽然搞不懂郝院长在激动个什么劲,但这种基础应对已成为他的肌肉记忆。
郝院长忍不住拍案而起:“我看这个比赛,我们院方要大力支持,给它大搞!特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