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拼
长龙一般的队伍终于缓慢向前行进了一些，周芮扬回头看到后面越来越长的尾巴，暗自庆幸还是克服了艰难险阻，跟着周拓宸起了个大早。
还隔着老远，她就闻到了热气腾腾的糯米饭香，一定是提前泡了一晚、早起用蒸笼蒸熟的，并且掺和着某种绿植的清香，是独属于这个季节的梧桐叶。
昔日的宝藏小店已成功跻身网红圈，却仍然还是一家小小的店面，好在老板没换，还是记忆中的那对夫妇，只是多了一个手脚麻利的帮工。
周芮扬数了数，前面的大姐一下子买了十个。对方拎着满满一大袋子，脸上挂着满意的笑容欣然离场。
终于轮到了她，不等老板发问，她就伸出了两根手指，“老板，我要两个糍饭团，一甜一咸。再要两袋豆浆，其中一袋拿无糖。”
“好咧。”
老板眼睛都没往旁边瞟，就飞快地舀出了一勺糯米饭，摊开、压平，先撒一层黄豆粉和白砂糖，再放上撕开的半根油条，捏成筒状之后裹上一层炒熟的喷香芝麻，最后拧成一个毛巾卷儿。老板娘在一旁同时开工准备咸味的，肉松、榨菜、油条金黄灿烂，脂油香四溢。
属实谈不上健康，但美味是毋庸置疑的。周芮扬吞了一下口水，再次伸出了手指，“老板，再加两个行吗？还是一甜一咸，一共四个。”
老板娘擡头冲她笑了笑，“行啊，豆浆还要加吗，美女？”
“啊，好的。”
“一共三十二块钱。”
“好的，我扫码。”
周芮扬从老板娘手里取过沉甸甸的早饭，穿过翘首等待的人群，走了好一会儿，才在路边找到了周拓宸的车。
“你要甜的还是咸的？”她一上车就问。
周拓宸立即开始倒车，“甜的咸的都行，我待会儿。这里不能长时间停车，得先开出去。”
“甜的咸的都有，那你一会儿自己挑吧，我先吃了。”周芮扬迫不及待地打开了手里的袋子，白糯米是甜味，黑糯米是咸味。
周拓宸瞄了一眼她膝上鼓鼓囊囊的袋子，诧异地问：“你这是买了多少？吃得下吗？”
“来都来了，我不想做选择题。”话虽如此，周芮扬还是短暂地纠结了一下到底先从哪个口味开始吃。
“有这么好吃吗？我们食堂也有。你下次过来，我请你吃呀。”
从饭团一角开咬，不枉她勤快了一把，第一口就值了。周芮扬满足地摇了摇头，“虽然好久没来过了，但还是他家的最好吃。”
“吃东西别讲话，小心咬到舌头。”
周芮扬好像把他的话当成耳旁风，继续说道：“你真的不吃吗？刚出锅热乎的时候最好吃，等到店里估计就冷了。”
“没关系，热一下就行了。再说，冷的我也早就吃习惯了。”周拓宸不以为意。
“你这是流放宁古塔几年被改造得无欲无求了啊，难怪能留在学校里吃土。不过你以后无论待在哪儿，应该都不会被饿死了。”
“其实海大食堂还算不错的了。”
“……”周芮扬两分嫌弃三分同情地瞥了一眼恐怕已经丧失了美食品味和鉴赏力的周拓宸。
唯有吃饱喝足，才有力气干活儿。
周芮扬比往常早了三十分钟到达酒庄，趁周末值班的员工还没到全，一路直奔妈妈的办公室。和走廊角落里闪烁着红光的监控摄像头对视了一眼后，她停下了脚步。
“别紧张，办公室里没有摄像头。”周拓宸从容地打开了总经理办公室的门。
周芮扬转头见他一副轻车熟路的淡定模样，就算超出专业范畴，也依旧丝滑，不禁怀疑他是不是经常来这么一出。不过，作为队友，她倒是乐见其成。
“我没紧张。”她擡脚跟着进门。
周拓宸忽地一把拦住了她，用商量的口吻说：“要不你先去办公室忙你自己的事情吧，反正我要在这儿待一整天，等看到什么有用的东西，我再去隔壁喊你过来，怎么样？”
周芮扬摇头，“我没有什么特别要忙的事情。”
“你就不需要提前准备下周的工作吗？”
“不需要，下周的事情就下周再说呗。”
周拓宸自知催不动，原地就放弃了，“行吧，那你一起进来吧。”
“你别有压力，能看就看，看不到就拉倒呗。”周芮扬反过来安慰道。
“你有这心态就已经赢了。”周拓宸坐到了尹芳俪的办公椅上。
周芮扬就近斜倚到沙发上，听着他敲打键盘的声音，打开自己的手机，登陆了昨晚没来得及刷的游戏界面。
今早一觉睡醒，昨晚想要把事情弄个水落石出的冲动已经散去了大半，她又觉得陆以诺说得在理。寻求真相固然重要，但真的没必要为了一场无可挽回的败局而多花冤枉钱。及时止损，才是第一要义。
一局还没打完，周拓宸那边就开始喊她了，“你过来一下。”
“这么快就找到了？”周芮扬翻身起来，绕到了办公桌后面。
周拓宸伸手指了指屏幕上的一长串文档列表，“这些都没有加密，你要从哪里开始看？”
周芮扬摸不着头绪，就先随便指了最上面的一个，“先看看这个是什么吧。”
周拓宸打开了文档，大致扫了一眼，就回头问她：“财务报表，你自己能看懂吧？”
周芮扬摇了摇脑袋，推脱道：“我学的工商管理，又不是会计。”
“工商管理都不用学财会相关吗？”
“好像是学过一点儿，早就忘了。”她大言不惭地回答，“不过没事儿，我回头问阿初，她是专业的，你先发到我邮箱里吧。”
“邮件容易留痕，这儿用的是内网，应该也会有记录的。”
“……你这反侦查意识可以啊。”
“你先拣重要的内容拍照，拿回家去慢慢研究。”周拓宸也不附和她插科打诨了，不茍言笑的样子自带一股为人师的压迫感。
“好。”周芮扬一下子支棱起来了，听话地拿出了手机，也不敢怠慢了。
周拓宸眯眼盯着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数字，喃喃自语道：“他家业绩确实不怎么样，也难怪妈妈不肯松口。”
周芮扬惊讶地挑了挑眉，“你都看完了？”
“这些最基本的什么销售利润、毛利率之类的，随便来个人一看不就能明白了嘛，确实没必要加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