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智人的选择23
接或者不接,当然由她自己选择。
危从安并不会代她做出任何决定。
贺美娜迟疑了一下,还是接起了电话:“……是的。我刚刚得知。……你不要太担心。我们都会想办法……当然要积极治疗……”
那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她脸上流露出茫然的表情;考虑到戚具迩的心情,贺美娜一直耐心地听着,没有说话;她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古怪,忍到极限她终于开口道:“……不。……不。……不你听我说。”
她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危从安,坚决地表示:“我会尽全力去帮忙。但是我和从安已经订婚了。我没有任何立场和你一起去波士顿。这种事情你难道不应该拜托他的女朋友JaseLee——”
“没有JaseLee。从来都没有。”危从安上前一步,从她手中抽走电话,对那头道,“具迩姐,我说过了。不要这样。”
他挂了电话。
没一会儿,手机又疯狂地振动起来;贺美娜看着屏幕上的“万象戚具迩”五个字,心里想的却是——
没有JaseLee?
那她看到的,听到的,都是幻想吗?
“不是的,从安。我和戚具宁分手后,不,我们还没正式分手的时候,他已经和JaseLee在一起了。他们到处去旅游,拍照,很开心,他每天都发很多iCircle记录他们的恋情。我离开波士顿之前和他们见过面,她是一个阳光开朗积极向上的女孩子,他们感情非常好,我想这种情况下她应该会陪着他一起度过……”
危从安什么也没说,只是拿出自己的手机,快速点开Schat,找到戚具宁的账号,又打开他的iCircle。
贺美娜怔怔地看着他做着这一切:“……从安,你在干什么。”
闻言,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似乎也有些不可思议地低语着:“天哪我真不敢相信我居然在帮他澄清。”
但他还是把手机递到她面前:“他已经一年没有发过iCircle了。”
是的。从危从安的手机上来看,戚具宁的iCircle停在了一年前给她举行生日派对那天晚上。
文案是亲爱的生日快乐;照片是他们两个在阳台上依偎着欣赏烟花的朦胧背影。
“不是。我这里看到的不是这样。”贺美娜有点懵,下意识去拿手机的时候才突然想起来自己早就把他删掉了,“他真的发了很多,这不是我的幻想,我没有骗你……”
“我知道。我知道你没有骗我。假如他有了新恋情,应该没必要屏蔽我,对不对?所以会不会存在另外一种可能,”危从安说,“这些iCircle只有你一个人可以看到?”
这种幼稚而又荒诞的行为——贺美娜惊呆了。
现在回想起来,那些iCircle从来没有共友点赞或者评论。
所以她的手滑才显得那么突兀,那么刺眼。
“……所以也不存在投资者要看他处于稳定的感情中,才愿意继续投资。”
“对。不存在。”
“可是他要求我和他假扮情侣,说是为了闻柏桢注资顺利……”
“没有这回事。或许有些投资方会通过被投资人是否具有维持一段亲密关系的能力,来评估他的心理状态是否健康,但闻柏桢绝不是这样的人。”危从安道,“他自己都没有的东西,不会苛求他人。”
“……他说大恩成仇。他说他恨我。他说他迟早要找我连本带利讨回来。”
“美娜。我也是个男人。我知道一个男人到底是恨一个女人还是爱一个女人。或者更糟糕,”他说,“两者皆有。”
“糟糕?”所以施虐者倒成受害者了?贺美娜气愤地提高了声音,“你知道他这些言行曾经让我觉得自己有多不堪吗!”
她绝望地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她整个人都因为出离愤怒而微微颤抖着;他心痛极了,上前一步将她揽入怀中,两只手臂紧紧地抱着她,一下一下地扫着她单薄的背脊,一叠声地叫着她的名字,安抚着她。
“美娜。美娜。美娜。你受苦了。”他说,“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低沉的声线,抚慰的话语让她渐渐平静下来。
可是他接下来的一番解释简直让她失望透顶。
“我不是为他开脱。从小到大,有人教他读书,有人教他运动,有人教他社交,有人教他花钱,有人教他管理公司,有人教他追女孩子——没有人教过他怎样珍惜爱人。他……就像一个有情感缺陷的孩子,一直在用幼稚且残忍的方法寻求关注和掌控一切,”他说,“结果就是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害在乎他,和他在乎的人。”
他自己都觉得这番话正确得来又毫无意义。
但出于对朋友的了解和维护,他不得不说。
贺美娜从危从安的胸口擡起脸来。
黑白分明的眼睛一直望进他眼里。
“是他冒充我引诱你。”
“……是。”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我们第一次去月轮湖俱乐部……你拒绝我之后,我给他打了电话。”危从安道,“他承认了一切。”
所以这才是一切的因。
从自由之路她和他最好的朋友越了界那一刻开始,即便她坦白了,道歉了,主动提出分手,体面地退出,他还是在原谅和报复之间来来回回,反反复复。
不死不休。
“还有我需要知道的吗。……算了。别说了。我不想听。”贺美娜疲惫极了,轻轻地将他推开,“谢谢你,从安。”
谢谢你让我知道,我曾经全心全意爱过的男人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烂人。
可是先在这段感情里开了小差的我,先伤害了他的我,又算什么东西?
他最不希望发生的事情还是无可避免地发生了。他无话可说,只能补救地去牵她的手;订婚戒指在纠缠的指间闪烁着一点粼粼的星芒:“我们都需要一点时间去消化这件事。这样好不好——我去洗个澡,你帮我随便热点吃的。我饿了。”
未婚夫长途出差回来,未婚妻帮他准备吃的,这是情侣之间的良性互动——她木木地点了点头。
他说:“吃完了我们再好好聊聊。”
之前在机场求婚实在是太仓促也太随意,他们需要商量一下议亲还有订婚的安排,双方家长也需要正式地见一面。他快速地洗了个澡;等他穿着卫衣长裤,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时,热腾腾的饭菜已经摆在了餐桌上。
她裹着一条柔软的羊绒围巾,坐在一张餐椅上,盯着一盒抽纸发呆。
他一看到她那伶仃的背影,心就猛地揪了起来。
“好香。一起吃点吧。”他故作轻松地走了过去,刚在她身边坐下,就发现她右手食指红了一块,“怎么回事?”
她这才觉出有点火辣辣地疼,哦了一声,淡淡地解释可能是刚才热汤的时候不小心溅到了:“没事。”
他本想给她点事做做,免得她胡思乱想钻牛角尖,没想到反而累她伤了手。他赶快去拿烫伤膏来帮她搽药:“我们美娜的手是用来推动科学进步的手,很重要,不能受伤。”
她怔怔地看着他。微湿不干的头发随意地搭在额头上,两道剑眉
她问:“只有手重要吗。”
“怎么会。”他一边搽药,一边补充,“手很重要,脚很重要,大脑很重要,笑容很重要——哪里都很重要。”
“当然了。心最重要。”他擡起眼睛,深深地看着她,“没有任何人,任何事,值得我的美娜这么伤心。”
“包括你?”
“包括我。”
她沉默了;等他搽完药,她说了声谢谢,欲抽回手:“你慢慢吃。我换件衣服回家了。”
他没有放手,擡起眼来看着她:“……美娜。这不是你的家吗。你要回哪里去?”
“当然是。”她微微皱了皱眉头,似乎有些疑惑于他为什么这样说,是不是自己给他的安全感不够,“只是我现在心情不太好,继续呆在这里我不保证会不会迁怒于你。”
“那就对我发火吧。”
他很干脆地说出这句话后便趋身过去,吻住了她的嘴唇;几乎在同一瞬间,她仿佛被催眠了一般,阖上双眼,耸起双肩,迎了上去。柔软的四片唇瓣接触到一起时,她下意识地伸出双臂挽上了他的脖子;而他也搂住了她的腰,轻轻一托,把她抱到自己腿上来坐着,加深了这个吻。
彼此的舌头纠缠到一起并弄出一点黏糊暧昧的声响时,她浑身发软,连灵魂都跟着颤栗起来。从他越箍越紧的手臂还有长裤明都是很理智冷静的人,为什么总是不顾一切地屈从于情欲?她困惑极了,企图在唇舌碾磨和津液交换里找到一点点答案。
没有答案。本能是原因,不是答案。这个男人唯一会让她发的火大概只有欲火。把现实里的一切烦扰烧得精光,断壁残垣里只剩下彼此渴望的灵魂与身体紧紧纠缠。
这个缠绵的吻结束后,他依然眷恋地磨蹭着她微红的鼻尖和唇瓣。
“因为我太不要脸了,所以扣掉了69分,对吗。”
他也没有办法。
他就是这么下流且卑劣。
他相处了二十年,又爱又恨的兄弟可能就要死了。
可他只想按着自己从兄弟那里强行抢来的她做爱。
她的回答是把他的长裤往下轻轻一拉,露出内裤的边缘,然后伸手进去———几乎是同时她缩回手,换了没搽药的左手继续爱抚套弄。
温热脆弱的器官瞬间膨胀得滚烫强硬起来。她喜欢这种狰狞的反差,更喜欢它暴戾地进入自己身体,瞬间填满所有空虚的那种愉悦。
她也没有办法。
她就是这么自私且轻佻。
她用了整个青春期去暗恋的前男友可能就要死了。
可她只想缠着自己从前男友身边引诱来的他做爱。
他沉迷于这种感官上的双重刺激,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欲望被她拿出来,抚着勃起的青筋,轻巧地掌控着,玩弄着;他胀得几乎要爆炸,呻吟着狠狠捏了一把她的胸脯,把她抱上餐桌坐好,窄腰挤开她的双腿———他们在这张桌子上做过两次。第一次她说危从安你要点脸吧这是吃饭的地方,将来说不定还要请朋友来做客;第二次她说我们家永远不可以请任何人来做客了……朋友不行……长辈更不行……谁都不行!
是的。我们家。既然是自己的家,当然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来打扰他们。
这是第三次。她没有抗拒,甚至于毫无廉耻地,主动张开腿紧紧地缠住了他的腰。她总是这样,俏丽的脸庞上一双翦水秋瞳雾蒙蒙地看着他,私处却又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料贴着他,磨蹭着他,又仙又欲,令他欲罢不能;他低下头来,一边深深地吻她的嘴一边把手伸进她的睡裙里,顺着大腿往上一直抚摸到光滑的裸背;她没有穿胸衣,小巧的胸脯温柔地抵着他的手心;开了暖气的房间很热,他的身体更热,背上都沁出了汗。
他缩回手,一把抓住卫衣下摆,想从头顶上脱下去。
她突然阻止了他的动作。
“不要脱。不要脱。”她急急忙忙地帮他整理好衣服,“就这样。这样很好。”
他愣怔了两秒,明白了她的用意。
从安。我们是人。不是交媾的兽。
虽然他有不同看法但还是一如既往地臣服于他的公主。没有脱自己的卫衣,也没有脱她的睡裙,甚至还帮她把掀到大腿根的睡裙重新盖好。反正看或不看,她身体的每一寸每一分都已经深深地印在他的脑海里了。从耳垂到下颌,从颈窝到胸口,他一路密密地吻了下去,睡衣覆盖的地方则隔着衣料轻轻地吮吸;她仰着头,媚眼如丝,樱唇微张,如泣如诉地嘤咛呻吟,原本围在肩上的围巾一直滑到肘间,又滑到桌上,揉成一团。实在是太久没做了,她一叫起来他完全受不住,亲吻爱抚了一会儿就伸手去杂物盒里拿套子;她星眸半闭,双颊绯红,看着他一把撕开银色包装,突然问了一个问题。
“听说戴套可以延时。不戴会射得很快。真的吗”
她总是能很认真地说出让他大脑一片空白的话。只有她说出来的话会轻易地激发出他的邪恶。
他把那枚铝箔扣在掌心,两只手握成拳,撑在她的腰侧,一双深褐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
“我也不知道。”他哑着嗓子说,“试试?”
他们已经订婚了。如果她同意的话……
她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不要。”
每次都是这样。她撩拨起来,她扑熄下去,在玩弄他这方面轻车熟路,易如反掌。他也没说什么,做好保护措施,探手入裙,把濡湿的内裤扯到一边,熟稔地撚弄了几下,不由分说地长驱直入。
实在是太久没做了,那种熟悉的饱胀酥麻还有青筋的隐隐搏动,让她又痛苦又愉悦;她蹙起眉头,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炙热的身体在冰凉的餐桌上纠缠;一开始他的动作幅度并不大,整整齐齐穿着衣服的两个人看上去好像只是亲昵地拥抱在一起;他俯身噙住了她小巧的耳垂,一只手掌着她的背,另一只手抓着她的大腿,浅浅地耸动着腰臀;虽然他的动作很温柔,但她也有点承受不了,一只手紧紧地抓着他的手臂,另一只手紧紧扣着桌沿,指节泛白;两条腿紧紧地夹着他的窄腰,十只脚趾头紧紧地蜷着。她整个人从上到下,从内到外都绷得很紧,令他每一次的抽送都既艰难又销魂;要是换了以前,她总要嘤嘤地嘟哝几句,抱怨尺寸,抱怨力道,讨厌这个,喜欢那个,一会儿要这样,一会儿要那样;他也早就开始说下流话了,要多不要脸有多不要脸,惹得她大发娇嗔,愈发口不择言地抱怨起来。他相信她和他一样,喜欢并享受这种粗俗的,下流的,淫靡的乐趣。但这一次不知道为何,谁都没有多余的语言,也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有被衣物遮挡住的,紧紧契合的部分凭着本能做着最原始的律动。
兽性被衣物所遮掩,心事也被沉默所遮掩。
两只道貌岸然的兽,正在掩耳盗铃地做爱。
他其实有点受不了她这么沉默。又或者他其实很清楚她为什么这么沉默。太糟糕了,这一刻他真是恨她恨得入骨,开始一次比一次更凶狠贪婪地在她体内横冲直撞,修长的手指探入睡裙,一刻不停地玩弄着充血的小核,然后把流出来的东西涂抹在她的睡裙上。他又在黏黏糊糊地到处乱擦了。她喜欢吗?毫无疑问,她的身体很喜欢,深处传来的抽搐和跳动一次又一次地绞得他魂销骨蚀,欲仙欲死;她的灵魂喜不喜欢?他避免去想这个问题,一想就要疯。他喘息着把浑身无力的她提溜起来,翻了个面儿,按在餐桌上,两只大手钳住她的纤腰,不管不顾地抽插着,感受着她滑腻紧窄的核心,听着她痛苦愉悦的呻吟,享受着通达到四肢百骸的无上快感——
他不是畜生也不是圣人,他就是个普通的男人。和自己的未婚妻做爱是他的义务和权利,不是么
她其实有点受不了他这么粗暴。又或者她其实很清楚他为什么这么粗暴。房间里充斥着粗喘和呻吟,还有更多肉体拍打,淫靡暧昧的声音。她趴在桌上,发烫的脸颊贴着围巾,乌黑散乱的长发和流苏纠缠在一起,随着他的动作晃动。他拨开她的头发,露出白皙的后脖颈,迷醉地俯下身去,噬咬吸吮,就像吸血鬼在享用他的猎物。他咬得她有一点疼,但是还好,真正让她受不了的是每次到达顶点时,从身体深处传来的,一波接一波的颤栗。失焦的视线所及之处,汤碗在摇晃,桌子在摇晃,还有眼角瞥到的一点光在摇晃。他一把攥住她的手指,按在她眼前,仿佛要叫她好好看清楚这一点光来自他为她戴上的戒指,他为她加冕的王冠—
专心点。你是有未婚夫的人。你的未婚夫正在行使自己的义务和权利。你也很享受,不是么?
她呻吟着挣扎了一下;不知道哪里惹到了他,十指紧扣的同时整个上半身都强硬地压了上来。
他做的事永远能比说的话更荒淫。野兽般的喘息声就在她耳边,动作幅度也更大更深了。
她是他的。
从上到下,从外到内,每一寸每一分都是他的。
绝对不让。
最后他好像失神地说了句什么,但是处于眩晕中的她没听清,被压着狠狠地往前撞了几下,就抵着她不动了。
汤凉了。
奶白色的表面凝结了一层薄薄的,皱皱的油脂。
她的围巾从桌子滑到椅子,又从椅子滑到地板。
每次射完他都不会在她体内多待哪怕半秒,很快抽身出来,处理掉套子,抽了几张纸巾,简单地擦了擦彼此的下身,迅速整理好衣服,又来抱她。
才碰到她,她小声地说了句:“别碰我。”
他整个人愣在当场,连血液都凝固了。
她因为一直趴在桌上,胳膊还有腰背都僵住了,一碰就难受得很。她看不见他的表情,但他确实没碰她了。缓了一会儿她才用手撑着上半身,慢慢地站起来,抚平睡裙上的褶皱,又捋了捋头发。
如果忽略掉凌乱的发丝,湿润的眼角,潮红的双颊,空气中暧昧的味道和别扭的气氛,这么一对整整齐齐穿着睡衣的情侣,简直可以去拍家居广告了,多么正经温馨。
“从安。”
“嗯?”
他含糊喑哑地应了一声,弯下腰去,捡起围巾,抖了抖,帮她披上,裹好。
他温柔地按摩着她的手臂,顺着纤细的肩膀往上,最后停在了脆弱的脖颈。
如果她又要分手。
那就一起去死好了。
“下次再把我按在餐桌上做……我就杀了你。”晶莹的泪珠从微红的眼角大颗大颗地涌了出来,“我说到做到……”
太过分了,太过分了。虽然他立刻把她抱在怀里,手忙脚乱地帮她擦着脸上的泪水,又一把把她打横抱起,放到床上躺好,帮她按摩着腰,不停地说着对不起;她还是觉得太委屈了,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
“说对不起有什么用……我不要听……就是不要听……餐桌……书桌……梳妆台……洗手台……坐着……用手肘撑着……我都没有反对吧……趴着也不是不行但是你不能压着我呀……你比我力气大那么多……我的腰都要断了……危从安你要不要脸啊说这种话……不要说了……不要脸……下流……没有说“有虫子”难道是我的错么……那个时候……那个时候我想不起来了啊……那你是怪我吗……哼你就是怪我……你自己来试试看……右边一点……轻一点……现在不是很痛了……”
她抱怨着抱怨着,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窝在他怀里睡着了。等她睡得沉了,他才轻手轻脚地起身,收拾餐厅,收拾行李,洗烘衣物的同时还给自己重新热了饭菜。
他站在厨房里,大口大口地吃完了一碗饭,又喝了一碗热热的汤。
不管发生了什么。他们的生活总还要继续。
等他做完这一切回到卧室,准备躺下来休息时,原本熟睡中的她贴了过来,梦呓一般地说了句:“抱着我。”
两条结实的手臂伸过来紧紧地抱着她;她也伸出手来抱着他的腰;两人互相抱着睡着了。
这一觉两人都睡得很沉很踏实。第二天早上危从安先起来了,贺美娜感觉到床一轻,半睁了眼睛问他:“这么早?不倒倒时差么。”
“不用了。我睡得很好。你再睡一会儿。”
“嗯。我十点前到学校就可以了。”
他轻轻地带上卧室的门。
她可能又睡了大概半个小时,他进来了。
“公司中午有个午餐会议。我们的首席科学家贺美娜博士能拨冗参加吗。”
“能。”
“我想在午餐会后正式公开我们订婚的消息。我们美娜同意吗。”
“好。”
“那就这样决定了。我先走了。早餐在桌上。”
她嫌弃地叹了口气;他轻笑了一声;她闭着眼睛,轻轻撅起嘴;床一沉,她睁开眼看见穿着西装打着领带的他手脚并用地从床的另一侧爬过来,那笨拙的样子真是可爱极了,不由得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他也笑了,趋身过来轻轻地亲了一下她。
“中午见。”
“中午见。”
他又手脚并用地下了床;他一走,她也睡不着了,坐起来发了一会儿呆,还是决定早点出门。
等她坐上自己的车,导航里常用的三个目的地跳了出来:公司。学校。家。
她犹豫了一会儿,选择了学校。
上高架前她接到了一个电话;挂了电话后她下了匝道,在前面掉了个头,朝明珠路驶去。一路上导航不停地提醒她“您已偏航,正在重新规划路线……您已偏航……您已偏航……”,她在一处红绿灯前停下,将目的地改成了家,导航才闭上嘴。
贺美娜到家的时候,胡苹正在一边拖地一边骂贺宇:“……我问了你两次水龙头关了没有,你说关了关了,现在好了,淹成这样……辉辉,快来看你爸干的好事!”
贺美娜呆呆地看着水淋淋的地面什么也没说;倒是贺宇一直心虚地解释:“小意外,一点小意外……”
昨天小区因为管道破裂临时停水一天,贺胡夫妇一商量,索性和几家邻居一起去了一家水会打牌吃饭和过夜。谁知胡苹千叮咛万嘱咐贺宇还是忘了关拖把池的水龙头,来水后自由奔放地流了一屋,等他们回来可不就傻了眼。
“你说,你爸是不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胡苹对女儿道,“你快去看看你房间里的东西有没有被泡坏。”
装着美娜娃娃的盒子早就跟着她一起去了晶颐,只有一个包裹孤零零地待在床底,底面已经湿透了。
她拿起书桌上的美工刀,划开胶带,打开包裹,露出熟悉的白色圆盒。
她取出圆盒,想了想,移远了一点,打开——并没有弹出来一个拳头。
红色天鹅绒上好好地放着那双水晶高跟鞋。
鞋盒没有被打湿,鞋子也完好如初,只是里面多了一层小羊羔皮内衬,原本硌脚的地方都被加厚包裹起来了。
除了水晶鞋之外,鞋盒里还有一支黑色录音笔。笔身上缠着一条有线耳机。
放了这么久,录音笔早就没电了;她看了一下充电口,找到一条配套的充电线,充上电,打开录音笔。
从001到212,里面竟有两百多条录音。
她犹豫了一会儿,戴上耳机,点开第一条。
“xx年xx月xx日。今天是贺美娜小朋友二十六岁的生日。生日快乐!”
“我答应了要每天给你读一篇《鹅妈妈童话》,但是你睡着了。”
“而且我经常要去圣何塞,不在波士顿。那就用这只录音笔来陪你吧。”
“咳咳……嗯。感觉有点幼稚。不管了。今天先来录第一首——《Whatlittlegirladeof》。”
“Whatarelittlegirlsadeof(小女孩是用什么做成的)”
“Sugarandspice(糖和香料).”
“Andallthatsnice(那么美好).”
“xx年xx月xx日。今天又要飞圣何塞。还没走就已经很想波士顿,很想你了。”
“今天读什么呢?晚点在飞机上想吧。”
“天哪。我真想和你做爱。”
第二条录音结束得非常仓促。
第三条录音解答了原因。
而贺美娜也从“你”变成了“她”。
“xx年xx月xx日。昨天没能去成圣何塞。”
“回家拿一份文件的时候,我在她的手机里看到了我最好的朋友给我最爱的女人加冕。”
“回过神来,我才发现她的手机被我砸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