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唐母是想为之前的龃龉道歉:“你看你能不能把你同学的电话给我,我亲自和她说。”
“不用。我会代为转达。”
拉扯几个来回,唐母甚至问起了贺美娜的名字,工作,家庭背景,钱力达单刀直入:“您到底有什么事。”
唐母这才说到关键:“我们家涛涛和洁珍已经分居了。我看你这个朋友挺适合做我儿媳妇。”
钱力达实在难以想象唐母居然能提出这样荒诞的要求。怒到极点她反而客客气气地提醒:“那天在餐厅,令郎差点伸手打了她。”
“那还不是因为洁珍把他气着了?他不是故意的呀!还有啊,我告诉你,你可不要告诉别人——我们家涛涛赚了三千万呢。我们家涛涛这么年轻就赚了三千万,以后还能赚好多三千万!只要她好好地和我们家涛涛过日子,再生个大胖小子,等我死了,将来还不都是她的。我看她面相应该是会生儿子的!”唐母的语气就好像遇到了稀世珍宝一样,“最要紧她还是处女呢——”
钱力达瞠目结舌:“您说什么?”
“告诉你,有没有和男人办过事,我一眼就能看出来。你这朋友是个黄花大闺女,不像洁珍,有过好几个男人!”
因为工作性质的原因,钱力达常常接触到很多奇形怪状的人和事。唐母这样的并不能刷新她的认知。但是对她的朋友评头论足,愤怒令她一时语塞。
“你朋友长相纯情,说话温柔,我实在是太中意了。不像洁珍,妖妖娆娆!一点都不贤慧!你朋友那样的姑娘才配得上我们老唐家——”
钱力达挂了。电话那头唐母还在喊:“你一定帮我问问!”
钱力达将手机扔回丈夫,怒气冲冲道:“张家奇,你工作上认识的都是些什么鬼?居然还想我把美娜介绍给唐乐涛?太好笑了,谁给她的权利对我的朋友品头论足?你赶快把这件事情摆平。我再也不想接到唐家人的电话。”
张家奇赶紧下床去倒了一杯温水递给媳妇儿:“消消气。”
钱力达接过水杯,坐在床边默然不语;再看张家奇时,他正倚在床头出神地想着什么。
“喂。”
“嗯?”
“危从安什么时候来格陵的?”
“唔……”张家奇五年前应聘到TNT的格陵分公司,危从安则是在西城开发计划时回来的,“他的业务重心其实一直在美东,这一年才往格陵跑得勤了点。”
“你印象中他去过波士顿吗。”
“当然。TNT有很多业务在麻省。”工作需要的话,一年去个十几回也很正常。
“全是公干?”
“也不是。有一次Peter——就是他在纽约的助理——给他订去波士顿度假的机票,他说不用订酒店,住朋友家里。春天的事情,去了整整一周。后来秋天又去了一次。”
“你知道他朋友家的地址吗。”
“Brookle大街上的一间高级公寓。Peter帮他买了红袜队的套票寄过去(波士顿红袜队的主场Fenway球场在Brookle大街上)。”
那十有八九就是住在戚具宁和贺美娜的家中。
“秋天再去的时候,他还是说住老地方。但很奇怪,那次他只在波士顿呆了四天就提前回来了。”张家奇道,“后来有半年的时间没再去麻省。那边的业务也渐渐移交给了其他人。”
“业务调整?”
“有人下黑手。你别以为外国人真的很耿直,商场里面明争暗斗多了去了。但现在想想又觉得不对劲。你知道他打下麻省有多么不容易吗?”张家奇道,“按道理不应该轻易放手。要不然他去年就该是合伙人了。媳妇儿,你在听吗。”
“听着呢。”
“我们在波士顿有两个大客户。他为了把这两个大客户从闻柏桢手上抢过来不知费了多少心思,结果转给了其他同事负责。给我的感觉就是永远都不想再踏上麻省的土地一样。但是每个节日他还是会叫Peter送礼物和贺卡到那个地址——”
他突然闭上嘴。
“怎么?”
“发生这事之前,他的贺卡上都写的是May-NaHo(贺美娜)和Ju-NgChi(戚具宁)。丢了波士顿的生意之后,因为贺卡他还发了火,说以后只写Ju-NgChi即可,但没有两分钟,他又改变主意,授意还是写两个人的名字——所以他对戚具宁的前女友,你的好闺蜜到底是有什么意见?”
两人面面相觑。
过了一会儿,张家奇摇头:“不可能。”
钱力达觑他一眼:“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就说不可能。”
“我知道。我确定。”张家奇斩钉截铁道,“危从安是不是你怀疑的那样,我很清楚。我和他可是从小一起玩鸟长大的交情——呸呸呸!”
“这个世界没有什么不可能。”
钱力达将水杯举至唇边,又若有所思地放下,道:“早知道上次吃饭就应该问一问。”
“问什么?你要问他是不是gay,是不是爱恋着戚具宁?”
“问了也不会有确定的答案。”钱力达道,“危从安这个人不会把话说透,也不会把话说死,从他那里得到一点信息太难了。投资人都是这种难搞的性格?感觉你的工作也挺不容易。”
她上床,伸手关灯。一片漆黑中张家奇突然道:“咦,不对。我们上周和危从安吃饭你是不是又私下和他说啥了?我是不是又要过很久才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