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后怕“是写给你的。”
这一顿饭吃的十分拘谨。
毕竟两个人好多年没见了,再次见面又是在如此尴尬的场景下。
空气有些凝固,两个人安安静静地对坐着,都可以听到邱拾穗切牛排的银叉在瓷盘上刮出锐响。
过了一会她便放下了手中的刀叉。
时青看她动作停了,于是擡起眸看着她。
“你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回去休息?”
“有点。可能是刚才呛到了水,整个胸腔和鼻腔都有一点难受,我等下,想自己去吹吹风。”
时青低着头安静咀嚼着,没有回她。
饭后,邱拾穗和时青挥手道别的时候,时青在那颗梧桐树下双手插着兜,眼神示意她先走。
邱拾穗散着步,不知不觉已经走了好一会。
她坐圣心大教堂最高的石阶上,这里是欣赏着落日和鸟瞰巴黎的绝佳位置。
拿破仑三世投降后巴黎爆发革命,蒙马特高地是巴黎公社的重要据点,公社被镇压后很多人被处死,因此圣心堂一度被巴黎人视为赎罪教堂。
晚祷唱诗班声音空灵圣大,连同落日一起笼罩着邱拾穗,连非信徒也会被震撼。
有人在她身边挨着坐下,邱拾穗目光盯着前方发呆,身子忙往旁边让了让。
刚让出空位,那人又挤上来。
啧。
邱拾穗扭头,诧异地问他:“你没回去?”
时青不知道从哪里买的一袋冰啤酒,拿出一瓶递到邱拾穗手上。
“你没手机也没钱,一个人夜游巴黎,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就是第一嫌疑人。”
“你别连累我。”他补充。
他还是和高中时一样,分明是好意,但是嘴巴不饶人。
“谢谢。”
“谢什么?”
易拉环“咔”的一声,绵密的气泡涌了上来,一个又一个气泡接二连三在嘴巴里绽开,冰凉的液体淌过喉咙,自己好受多了。
浓郁的麦芽香可以让她忽略挂在喉咙里的游泳池消毒水味道。
“谢所有,谢谢你刚刚付的那一顿饭,说好我请你的。
“还有,谢谢你现在的关心,和刚刚在泳池旁的救命之恩。”邱拾穗举起手中冰冷的易拉罐,和他手中的碰了一下。
“不能喝就别喝。”时青擡头仰着脸灌了一大口。
“还行,这些年练了一些些酒力。”
蒙马特高地的石阶全都跌落在暮色里,距离几十级的距离也能听到那卖唱的老头唱着变调的《Cityofstars》,脚边的吉他箱里还有一堆散落的纸币和硬币。
时青起身,用渔夫帽檐压住半张脸,问隔壁的男生借了把吉他,和老头一起将那首《Cityofstars》唱完。
“IdontcareifIknow
CaeallthatIneedisthiscrazyfeelg
Arat-tat-tatonyheart”
一旁的人只顾着拍手叫好。
他和那白胡子老头说了些什么,老头转身坐在一旁的台阶上,将这一隅小小的舞台让出来给他。
前奏响起,这是首邱拾穗从来没有听过的中文歌。
暮色褪去,从最高处看到的画面和她小时候看的法国黑白电影里的感觉一模一样。
路灯的光将他的侧脸照得忽明忽暗,喉结泛着琥珀色的光泽,帆布鞋的鞋带松松垮垮地散落在地。
就算在唱着歌,他的嘴角也是微扬着的。
也许在这里,所谓的顶流可以做个自由的、无拘束的普通人。
“挺好听的。”邱拾穗很少见地赞许了他。
“我们不能一直这么干喝酒,这样吧,我们来玩真心话大冒险吧。如果不想答,你就喝一大口。”邱拾穗带着泛红的脸颊对他发起了提议。
“行。”
“刚才那首歌挺好听的。”
“我也觉得。”
“你自己写的吗?”
“嗯。”
“写给谁的?”
时青小幅度偏过头,没有接话,闷了一口啤酒。
“小气。连这个问题都不想回答,玩什么真心话大冒险?”
他又喝了一大口,向她示意自己玩游戏的诚意十足。
“我没想过我们俩会在这里,在巴黎,把酒言欢。”
“所以你以为我们再次相见会怎么样?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邱拾穗坦率地说:“我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再和我说话。”
“你为什么会这样以为?因为高考结束后的那次表白?”
邱拾穗没想到他会这么轻松地、自然而然地说出这番话。
“喂,我其实一直想问你,高考完那天晚上你说的话我是认真的吗?真的不是开玩笑吗?”
“你觉得呢?”他直勾勾地盯着她的眼睛。
邱拾穗不知道如何接话。
时青双臂撑在牛仔裤膝盖的磨白处,双手握着啤酒罐的顶部,埋着头思索了很久,问她:“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