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多演员都收到了粉丝、观众送来的花,邱拾穗也不例外,她双手环抱着两束大大的花。
还有一些远道而来的粉丝专门为了看巡演的最终场从大陆很远的省份飞过来。
小卷又递过来一束花,邱拾穗连忙摆手:“你帮我拿着吧,你看我实在拿不下了。”
“你确定你不看一下这束花是谁送过来的?”
一个简单的疑问句被楚子舒重新理解了一遍,他现在在一旁露出笑容,一脸“懂得都懂”的模样,这让邱拾穗感到局促。
他怎么又这么明目张胆?
她放下手中的捧花,先取下了那束粉花显眼的黑色卡片。
那是一排凌厉正经的字体。
不是时青的字体,他的字鬼画符一样,哪有这么好看。
“遗憾今日不能到场,但是我知道,你不负所托,谨以此花献给邱冬。”
落款是——
王笙荷。
邱拾穗看到落款的时候头脑空白了两秒。
按理说,自己明明只是来戏剧学院蹭课的,都不算她正经的学生,可是她就是能感受到王笙荷严厉外表下的尽心尽力。
她想起,王笙荷最后一次来看剧组排练的那天,在结束那会,邱拾穗有想过问她会不会来香港看最后一次巡演。
她迟迟不敢问,等她上前的时候,有其他演员先她一步问了这件事,那时她摇了摇头说那个时间段没空,需要上课。
印象中,王笙荷向来严厉,从来没有表扬过她,还总是冷着面。
即使邱拾穗每次都提交了自己最用心的作业或一起和同学完成了不错的小组作业,王笙荷也能从成果中挑出一大堆毛病。
每次在话剧排练的时候,王笙荷有空都会过来指导。末了,邱拾穗鼓起勇气问王老师这次的排练效果如何。
王笙荷想了很久,最后也只是说她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但是她今天说,邱拾穗不负所托。这是一种莫大的鼓舞和肯定。
刚才还能忍住的眼泪,此刻洇红了眼眶。
自己分明上了年纪,怎么动不动就爱哭呢。
楚子舒看到这场景,一边递纸一边打趣:“不是吧?这么不经夸,原来夸你你会哭啊,我也来夸一个,你要不再给我哭一个呗。”
邱拾穗红着鼻头,笑出了声。
/
沪城沿江大厦的琴房,时青一边随意地创作着旋律,一边用纸笔记录下灵感。
洪姐站在钢琴一旁,叉着腰质问他:“你现在打算怎么处理?公关稿也不让发,消息也不让我透传给后援会,任凭外面闹翻了天你都不回消息。”
“和粉丝说我已经结婚了呗,实话实说。”
“你那是结婚吗?为了拍电影结的婚算结婚吗?”洪姐讲话音量了高了。
“不行,我得约个时间和温川导演商量,找个时间尽快官宣这部影片。”洪姐拿起手机开始翻找通讯录。
“现在还不是时候。”
“你在怕什么?怕邱拾穗知道吗?是怕她记起一切,发现你只是她的假丈夫。还是怕发现最后只有你一个人在单相思!”
洪姐情绪上脱口而出的话让她有点后悔,她讲的太过火了,是急了点。
时青停下指尖上的动作,黑白琴键恢复以往的风平浪静,刚还回荡琴声的琴房瞬时无声,他平静地说:“不是,我只是在想,怎么样让她知道真相的时候,对她的伤害降到最低。”
洪姐摇了摇头,离开的时候她听到时青声小如蚊地说。
“至于,单相思这一件事情,我早就习惯了。”
洪姐无奈地带上门。
他练了一会钢琴,拿起手机时,才意识到天色已经黑了。
糟了,他差点错过时间。
今天是邱拾穗返沪的日子,好几天前,两人还在一块看海边落日的时候,时青就答应会去接她。
这些天邱拾穗似乎很忙,信息回复地很少。
尽管路况在地图上已经堵成了深红色,尽管他还在等一个六十秒的红灯,但是这一点也不影响时青哼着刚创作的小曲,吹着口哨,双手在方向盘上有节奏地敲着。
去他妈未知的明天,我们能拥有今天就已经是礼物了。
一旁的座椅上还放置着一件外套,香港还在夏天,她落地的时候一定忘记把外套从箱子里拿出来了。
果然,接到邱拾穗时,她正一袭短裙抱着手臂垂下头,带着口罩帽子在机场出口冻得瑟瑟发抖。
她擡头的时候眼睛湿漉漉的,仿佛沾染上了今夜的露水,那双眼睛看到了时青然后飞快地坐上副驾。
“很冷吧。我就知道你没有拿外套出来,特意给你准备的。”时青满眼控制不住的笑意。
邱拾穗用外套盖着上半身,语气也被寒风吹得凛冽。
“谢谢。”
“客气了。”
一直到车开出很远,邱拾穗都没有再说话,头偏向窗外,眼睛一直看着窗外倒退的树影。
前方亮了红灯,时青这脚刹车踩得很滞后。
车子停在了斑马线上,邱拾穗从后视镜看到,斑马线的白色线条倒映在黑色的车身上,像是一个密密的、不透风的囚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