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一副审问的架势,宋逢林心想难道是女儿把晚上多喝一杯可乐的事情说秃噜皮了。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至于让她摆出这样的脸色,面对着她坐好:“你说。”
陈韵:“你……”
吞吞吐吐,把人的心思弄得七上八下的。
宋逢林把所有最坏的可能性都快过一遍,有点忍不住:“你要没想好怎么说,先告诉我好事坏事。”
陈韵:“我就是看到晓青,想到我们刚结婚的时候。你又不擅长跟亲戚打交道,会不会很难受?”
刚结婚的时候,她也问过这个问题。
宋逢林每次都说“没事的”,可那并非是真心之言,因为他不想成为破坏春节的人,也觉得未来还有几十年的时间要共同度过,自己早晚要克服的。
但现在,他是真的:“没事的。”
大概是心里本来就有答案,陈韵的第一反应是:“我不信。”
宋逢林还笑:“真的。”
陈韵:“你的性格我还不知道吗。”
她说完这句更难受,心想其实自己从前就知道这未必是真的,不过回家过年是这个原始家庭的一部分,并不会因为多一个人而有所改变。
既然没有办法解决,那只能牺牲其中的某个人。
牺牲这样的字眼,陈韵一直以为是自己独有的。
她的表情愈发暗沉,用力地咬下嘴唇。
宋逢林见不得她这样:“谁到新环境都得适应一下的,更何况还有你陪着我。”
陈韵反省:“我还每次都有那么多聚会。”
宋逢林:“说明你人缘好。”
让他夸了吗,陈韵:“你骂我两句吧。”
宋逢林哪里骂得出来,但看她的表情不说点什么这一茬真的很难过去,张了张嘴还是做不到。
陈韵索性伸出手:“不然打我也行。”
宋逢林简直是哭笑不得,叹口气,一脸正色:“你会嫁给让你不能回老家过年的人吗?”
陈韵果断摇头。
回家过年对她来说是个符号,潜移默化成为生活的一部分,更别提对父母而言意义有多重大。
宋逢林早知如此:“结婚的时候我就知道,这是我的优点之一。明知会面对什么,我还是想跟你结婚,这是我的选择,不是你的错。”
情皆自愿,后果他也自负。
陈韵嘟嘟囔囔:“夫妻还是同林鸟呢,什么你的我的。”
听着让人怪不舒服的。
宋逢林当然喜欢跟她不分你我,但确实认为这件事怪不到她身上。
说得扎心点,即便当时已经结婚,但他清晰知道把自己和岳父母摆在天平的两边孰轻孰重。
哪怕是十年之后,宋逢林依旧没有信心自己会是更重要的那个。
他也觉得理所当然,毕竟岳父母是那么好的家长,换做谁都会尽心尽力的回报。
可很偶尔的,他会贪心不足,希望自己能占据一点上风,然后很快在心里自问自答“不可能的”。
他的那丝沮丧收敛,仍旧和平常一样:“这个家的一切都是你的,我也是。”
陈韵动容:“我保证,我以后会对你更好的。”
莫名的,宋逢林想起陪她看过的那些电视剧,总觉得这句话好像总是从那些负心汉的嘴里说出来过。
但下一秒他赶紧把这不吉利的三个字甩走,握她的手:“好。”
陈韵马上找回自己的主场:“意思是你也觉得我对你有很多进步的空间?平常对我有很多不满吗?”
宋逢林哑口无言,只能喊一句:“陈韵。”
尾音拖拖拉拉的,不知如何是好又纵容。
陈韵好像看到个粉红色的泡泡在慢慢膨胀,搓搓自己的脸驱散幻觉:“逗你的,傻瓜。”
又比划着手指:“今年,我会帮你实现三个愿望。”
三个愿望?好像小时候看过的《格林童话》。
宋逢林心想不管这三个愿望怎么样,他幼时希望被仙女拯救的心愿已经达成,说:“行,那我好好想想。”
陈韵也跟着松口气,撑着床站起来:“谈心结束,我要去洗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