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韵:“好的东西能藏得住?别人不知道不就是没有呗。”
有些话她憋在心里太久,稍有一丝空隙情绪就从四面八方钻出来,下一秒反应过来又自觉失控,咬着嘴唇。
宋逢林察觉出她的生气,有些摸不着头脑,小心翼翼哄:“他们有眼无珠才看不出来的。“
如果十年前他说这句话,大概所有认识陈韵的人都会嗤之以鼻,毕竟她从前人生闪闪发光的瞬间之多,光凭一张脸站那儿都是人群焦点。
但现在就连保养得宜的长相,都归功于宋逢林会爱人会“养花”,或者说每件事情,到最后起承转合都是如此。
陈韵开店兢兢业业,是全赖老公在背后经济支撑。
一双儿女多被夸赞性格好,是不缺席的爸爸的重要性。
父母在宁江的悠闲退休生活,是女婿的不计较肯付出。
陈韵有时候想阐述自己在其中的重要性,嘴唇碰来碰去没下文,因为她也没底气。
她掰开揉碎想找出在这段婚姻里的奉献,却悲哀地发现能做到同样事的女生比比皆是,越发印证别人“嫁得好”的结论。
陈韵并非不感激,只是生出些许的妄念和羡慕,很希望他可以做错点什么,这样自己就有理直气壮的立场可以讨厌他一下。
然而时间一天过一天,她越来越讨厌的只有自己。
她厌烦自己的不磊落,把枕边人当作对手争高低,厌烦自己的矫情,好日子过多了想是非,更厌烦自己连一颗赤诚爱人的心没有,甚至以此为针刺。
就这样一个人,大概也只有宋逢林会当成宝。
思及此,陈韵更来气:“还说别人,就数你眼光最不好。”
宋逢林猫踩尾巴一样急起来:“谁说的?他们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动作一大,空调风从被子的空隙里钻进来,激得陈韵想打喷嚏。
她皱皱鼻子:“我说的。”
这句话本该起到一个免死金牌的效果,在宋逢林面前把天捅破都能收获一句“没关系”。
但他维护老婆的心大过一切,都有点敌我不分了:“你也不能这么说吧。”
陈韵罕见从他这里收到类似指责的话,心情微妙地好起来:“你知道晚上佩琳说你是什么吗?”
对话怎么跑到这儿的?宋逢林都有点追不上。
他还以为是什么诋毁之语,心想刚刚铺床的时候应该在床单
陈韵摸索着想戳他的脑门,结果手放低了正中颧骨,寻思意思意思就行,用点劲:“说你是恋爱脑。”
怪不得刚刚一直问什么“是不是的”,宋逢林捏着她的手指头往额头上带,松口气轻轻笑了一声:“是啊。”
陈韵:“听你的语气,很是引以为荣啊?”
这三个字或许代表很多负面的形容,但在宋逢林这里绝对是个正面的词汇。
他觉得连续说两句一样的话很有敷衍的嫌疑,换汤不换药:“是挺骄傲的。”
陈韵平常老在网上劝别人不要把全部感情寄托在别人身上,但轮到身边有的第一反应是窃喜。
她唾弃自己的两面派,忍不住想起很多年前大家都做过的那个选择题——另一半选更喜欢你的还是你更喜欢的。
从前到现在,她坚定拥护的都是前者,但从来没人告诉过她,太被爱的人会因为无法回馈而愧疚。
大概为了减轻此刻的心理负担,陈韵不自觉地仰起脸,嘴唇像蜻蜓点水一样掠过。
快得宋逢林都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又有点怀疑是错觉。
他甚至不敢多问一句,唯恐打扰老婆投怀送抱的好心情,期待着更多的亲密。
等了一会没下文,他才丈量着瘦了好几寸的腰身,心想:以色侍人,明明就非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