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知洲:“?”
女人果然是难哄的。
“给你个机会重新解释一下。”宋若尔提醒他,但又将他的手指往下掰了只。
跟女人吵架,永远会陷入她的逻辑里。
说东不行,说西也不行。
盛知洲本身就是一个没什么耐心的人,他对宋若尔已经算是很有耐心,还会跟她来回斗嘴。
“嗯,还要解释什么?”盛知洲直接问。
这是他目前觉得最有效的方式。
宋若尔才不吃这套:“你这是什么态度!你自己好好想想!跟我当对手的时候针对我,跟我当队友的时候…”
嫌我玩得不好!
“当队友的时候的不是一直都在保护你么。”盛知洲说,“尔尔,这一点你应该无法否认。”
“什么时候?”宋若尔装懵。
“一直,我哪一次没有护着你?”
“但是这本来就是你应该做的——”宋若尔说着,又要把话扯回前面那茬。
盛知洲终于发现,她有时候就是想跟他吵架,不是想要得到答案。
但他对这些事总会认真。
性格使然。
如果要解决这个两人思维不同的问题,那就只能在某一件事上达成统一。
宋若尔本想继续说,却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后颈被人摁住。
盛知洲熟练地扣住她的后颈,堵住她跟他争吵的嘴。
她习惯性地去咬他,却感觉盛知洲的力道越来越紧,水花飞溅,不知何时钻入的。
宋若尔忽然感觉有人挤开她,手指尖带着水分。
她瞪他:“干什么?”
算账都还没算完,他就…
“帮你清洗干净。”盛知洲面不改色地回答,“你自己不也会这么洗么。”
那不能是一回事!
宋若尔伸手去抓他,但在水里根本使不上一点力气,而盛知洲在浴缸外,可以轻易地掌控她。
他宽大的手掌可以轻易地包裹住她的一切。
熟悉的姿势,对盛知洲来说,就像握鼠标一样贴合手掌,指尖轻点也只是点动鼠标的动作。
只有将手指曲起来的动作不大相同。
盛知洲觉得,大概只有这样,才能哄好她,他们的争吵总是那些鸡零狗碎的小事。
以他的思维来说,暂时还没明白这种琐碎的事情争吵的意义在哪里。
难道这个世界所有的情侣和夫妻都是这样?
日复一日,被琐碎的,没有意义的争吵给环绕。
所以时至今日,盛知洲依旧没有习惯跟她争论这些,他总会用自己的办法叫她停止这场争论。
比如跟她接吻,跟她上床。
做一些别的事情转移注意力。
盛知洲在取悦她这件事上,很熟练且有一套自己的方式,他可以打断她,搅乱她的呼吸和思维。
但今天却没有那么简单。
宋若尔抓住他的手指,眉头还微微皱着,她说:“你就是不想哄我…敷衍我。”
“这不是正在哄吗?”盛知洲回答。
“你就只会这样!”宋若尔突然大声了些,“你就是…!只是图我美色!”
好色是人的本性,男人更甚。
这一点似乎没有可以反驳的地方,盛知洲本没打算解释,却看到宋若尔睫毛颤抖的那一下。
又看到她睫毛上挂着的水珠,像是掉了眼泪。
宋若尔其实没有哭,也不是那么爱哭的人,跟盛知洲认识这么久以来,她从头到尾也就只哭过一次。
挂在睫毛上的,都是浴室里腾升起来的水汽。
但盛知洲忽然心软,语气也随之温柔了些,他从她身上抽离,又轻轻去碰她的脸。
他本来不想再强调,现在也不得不提起。
“宋老师记仇的时候记性好,对其他事情记忆略差,怎么,这才过了几个小时,就忘了我对你说了什么?”
宋若尔微微擡眸:“嗯?什么时候。”
“你拉克丝辅助一波技能QWER全部空了一个都没中的时候。”
宋若尔:“……”干嘛呀。
还特别提出来。
“有没有可能我就是真的没听清?”她尴尬地说,“我技能都全空了,又是比赛,我当然紧张啊,哪儿有精力去听你说了什么。”
满脑子都在想自己那个丢人的抽象操作,谁还在乎他啊!
盛知洲听着又笑了,用湿漉漉的手捏她的脸,他看着她,挑眉。
“那我重新说一次,你认真听。”
宋若尔看着他:“嗯。”
她倒要听听,盛知洲到底能说出什么人话!他嘴里没有几个时候是有人话的!
盛知洲看着她,唇微动的时候,宋若尔忽然想…
就算是重新说,也是不同的状态了。
在比赛场上,有些话听着像是营业和综艺效果,让人不会多想。
现在面对面,他就这样看着她的眼睛,反而好像更具有蛊惑感了。
这一次,宋若尔终于听清。
盛知洲说——
“空几个技能而已。”
“别紧张,天塌下来,我都给你顶着。”
两人的呼吸纠缠,温热的鼻息不断洒在对方脸上,宋若尔愣怔了几秒,随后开口问。
“你真的是这么说的吗?”她表示怀疑。
“怎么?”盛知洲挑眉,“自己没听清,没记住,现在怀疑我是不是说了,宋老师要不要再认真看看这一期的节目回放?”
宋若尔立马反驳:“六个小时的回放到底谁会看!”
“但你不信。”盛知洲说,“就只能自己回去看了。”
她别开头,再一次拒绝:“不要。”
两人之间沉默了几秒,宋若尔听到盛知洲轻轻叹气,他说:“女人都这么难哄?”
“……只有我这么难哄。”宋若尔也知道自己略微有些难缠了。
她还知道今天的自己格外难搞。
就连她自己都说不上来缘由,为什么就要跟他扯这么多有的没的?
宋若尔心口略微有些闷,她觉得自己泡澡泡得太久,站起身来,准备拿浴巾的时候,被盛知洲率先拿下来。
他顺势将她裹起来,单手把她抱起来。
“头发要现在吹干吗?”盛知洲问她,“我伺候你,这些够能将功补过没?”
宋若尔哼了一声,说:“勉强。”
“勉强是可以接受的意思。”盛知洲笑了声,“那今天不生气了?”
他还耐着性子哄。
宋若尔这才点头说,“可以。”
盛知洲抱她回去,又帮她吹干头发,帮她涂好身体乳,今天的睡裙也是他从衣柜里选好的。
他做完这一系列,才去洗澡。
盛知洲洗澡并没有耗费太长时间,但回去准备休息的时候,宋若尔已经半梦半醒。
她习惯性地等他,感觉到盛知洲出来的动静时,宋若尔朦朦胧胧地睁开眼看他。
她打了个哈欠:“今晚不做,很累了。”
盛知洲又觉得有些发笑,他翻身上床,轻声开口:“你怎么觉得我回来就一定是来跟你上床的?”
“你本来就是这个意思…”宋若尔困倦地说,“我又没有污蔑你。”
盛知洲不再为自己辩解,只是顺手关了灯,躺下准备休息时,将她揽入怀中。
很轻的一个动作。
他们很少这样简简单单地拥抱,不带有别的任何色彩,只是安静地一起睡个觉。
更激烈的更亲密的事情做起来好像都比这件事自然。
这样简单的亲昵,对他们来说,好像反倒成了一种奢侈品。
怀中的人呼吸越来越平稳,今天漫长的比赛和直播,其实是累的,但盛知洲觉得累的同时,却发现自己无法入眠。
他以为她睡了。
却在垂眸望过去的时候,忽然听到她开口。
宋若尔很轻地开口试探:“你睡着了吗?”
“嗯?”盛知洲的回答也很轻。
两个人在这个静默的夜晚,用最轻的气音说着话。
但她问了第一句后,迟迟没有下文,最后还是盛知洲开口问她。
“QKG的事情。”盛知洲顿了顿,“你真的生气?”
她那么在乎的选手,那么在乎的队伍,但她跟他提起的时候,他只是很轻飘飘不放在心上的态度。
盛知洲的共情能力不强,他这个人是理性的,遇到什么事情更倾向于陈述自己心中的客观事实,或者提出解决方案。
当时宋若尔跟他提起,他也是这么个态度。
没有什么情绪的去阐述这个事实。
盛知洲依旧想不到她会是什么心情,只是觉得,她大概真的会因此生气。
他想,那又得想办法哄她了。
不知道她又会跟他闹腾些什么。
宋若尔没有马上回答,只是往盛知洲的怀里钻了钻,她开口时,呼吸顺着他的锁骨蔓延下落。
她的呼吸钻满他的整个胸口,就这样慢慢充盈地填在了心脏的位置。
宋若尔说:“我要是真的生气,真的因为这件事对你积怨,早就跟你吵架了,还用留到现在?”
盛知洲是真的感到意外。
“其实我早就知道了…”宋若尔依旧是困的,“但我没想怪你。”
“怎么说?”
“你没有做错什么。”她困得吸了吸鼻子,“这是个优胜劣汰的行业,我不可能去埋怨你的强大。”
她拎得清是非对错,也知道很多事情不是盛知洲可以控制的。
“其实当时就算不是你,也会有其他人,不是吗?”
“一个队伍的陨落是注定的,每个人都会迎来自己的结局。”
“但至少每一位选手,每一支队伍,都曾经成为过大家的光和希望,我们有幸被照耀过。”
“这就够了。”
宋若尔一口气说完这些,精力消耗得更为多,她缓了好久,这个时间漫长到盛知洲都以为,她这一次一定是睡着了。
他将手放在她的腰上,刚要收紧力道的时候,忽然感觉到她的手先收紧,宋若尔埋在他的胸口。
声音听着有些闷。
“Epheral。”她忽然叫他。
“嗯。”
她没有再说恭喜,也没有什么夸张的夸赞,宋若尔很轻地叹了口气,她的手在他的后背上拍了拍。
在梦境袭来之前,在困倦感把她彻底打倒之前。
她强撑着对他说。
“一直以来,辛苦了。”
她追过电竞队伍,了解过这个行业,看过所有人的心酸与努力,那些背后的辛苦和伤痛。
是无法用简单言语形容的。
她知道,盛知洲身上的光环、所有耀眼的胜利都得之不易,胜利和失败永远都是并存的。
他也经历了很多很多失败的对局,经历了很多磨炼。
顶着不被家里人支持独自一人前行的心情。
一个人,走了很远的路。
宋若尔也想,或许未来他们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了,不会再这样安静地拥抱着,说上一两句话。
他们走在不同的道路上。
她甚至不知道他们未来会不会再见面,道别的话说来有些太早,但他们的故事,的确已经走到了末尾。
她无限靠近着他的体温。
但宋若尔知道。
他们之间,也就只能到这里了。
指缝之间能感受到布料的触感,却永远抓不住也感受不到虚无又缥缈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