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夏怡沉浸在穿婚纱孤芳自赏的情绪里,夏季霖也是她很大方,这件婚纱店里还有一些高定的裙子,夏季霖让她随便挑,挑完她付钱,又说她上班的附近有套去年才新装修的大平层,如果她想去住随时可以去。
夏怡给夏季霖发了无数个可爱的表情包,说:我爱你姐姐,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姐姐。全然忘记她今天挑衅了傅适也两次,而她也并不太了解她姐夫是个什么样的人,她盯着手机叹了口气,自从发了婚纱照之后,靳凌都已经快一个小时没回她了,难道是不喜欢?
心里都要矫情死了,但语气谦虚去问身后缝线的助理小姑娘:“那你觉得男人的话,更喜欢哪件呢?”
小姑娘像是被老师点名了一下,愣住了,不太确定是哪个男人,斟酌再三说:“姐姐你要不出去给他们看一眼?”
但夏怡自顾自地歪头看着镜子说:“算了,无所谓我自己喜欢就行了。”
不过很快夏怡反应过来问:“他们?外面还有谁?”
此时外面的沙发上,傅适也半扶着额,余光瞧着坐在对面刚来没多久的靳凌。
两个见面时都微愣了一下,几乎不需要说太多,只是简单打了个招呼,都马上准确猜到了目前的情况。
傅适也笑了笑,原来夏季霖说的有人来接,是这个人来接,手里拿着夏怡鬼画符般批改过的资料,虽然没对他本人作出评价,但是整个纸上大概是写着“你这个没品位的家伙。”
见靳凌身体后倾,抱臂在胸前,一条腿弯曲横放在另一条腿上,鞋底子大张旗鼓地对着里侧房间的门,脸上的阴沉绝对是一副准备兴师问罪的架势。
许印月要求经济上殷实富足,强调自给自足,家庭清白不能有乱七八糟的丑闻,私生活简单干净,长相周正,年纪差不能太大。
傅适也找合适人选的时候发现,这几个看起来简单的条件,他这里居然没几个符合的人。
实际上,傅适也当时脑子里冒出的最合适人选就是靳凌,这几年遇上了科技浪潮简直是闷声发大财,家庭都不能用清白来形容,是大家喜闻乐见的赤心报国,没听说过什么乱七八糟的绯闻,再加上正好听共同朋友说最近分手了,这不正好。
但许印月后来把人否了,给他的理由是,不想在靳凌母亲任前公示期里给自己找麻烦,傅适也原以为是因为最近夏家地产业务债务问题严峻,他们不想在节骨眼上出现什么差错,但他现在不这样觉得,傅适也轻挑眉,或许许印月只是不想在节骨眼上给商予宁添麻烦。
试纱房间的门被慢慢推开,夏怡穿着笨重的裙摆,脸藏在头纱里,露出两只眼睛,出来看看外面到底是谁,扫了过去,跳过傅适也,瞧见靳凌那张臭脸,正歪着头盯着她。
而傅适也打破这个尴尬的氛围,主动开口,准备起身离去,笑着对着靳凌说:“我就说…以前都难得碰你一次,最近总是碰见,看来大多数巧合都是人为,但这个人情靳总记得还我。”
傅适也随后又看向夏怡那张皱巴巴的脸,提了提嘴角,意有所指:“我现在给你找的这个…品位好点了吗?”
他随后拍了拍靳凌的肩膀,扬长而去。
夏怡立刻装作可怜样问靳凌:“你怎么来了?”,从门缝里钻出来,手扶着腰保持平衡,像个八音盒小人慢悠悠地挪过来。
靳凌这才终于看清楚了那张婚纱照片里的人,粉扑子的脸,胸前柔软的白又将婚纱的白给隔开了,整个人像颗刚吞吐出的白珍珠,忍不住去多瞧几眼的人,确实是漂亮的新娘,也正是因为没见过,太过惊艳,又莫名让人觉得心口酸涩,所以这到底是谁的新娘?是他的吗?
他都不知道怎么笑出来的,扬了扬手里拿着她下午大手笔点评过的相亲花名册说:“终于舍得出来了?”
夏怡立刻扑到人身上,想伸手去抢那个册子,里面的伞撑把靳凌硌得肉疼,直接把人压在膝盖上,身体半趴在大腿上,一来一回,挣扎,压制,挣扎,压制,婚纱后面的缝线就崩开了,胸前的大片肌肤都快露出来。
夏怡惊呼:“要掉走光了!”
靳凌扯过沙发一旁的毯子将她裹住,眯着眼看着那个花名册,咬着牙一字一句念着夏怡写的东西。
“长得什么玩意儿?丑陋的基因很顽强非常容易遗传…”
“离异?家庭氛围不好…”
“学历一般,学校一般,影响以后孩子智商…”
“不怎么有钱,根本养不活我…”
“身高不够,我喜欢稍微高一点的…”
靳凌越念越生气,怎么这还很认真地挑上了?还比较起来了?这到底有什么可挑的,他原来不是唯一的选择吗?问:“还想听吗?继续念给你听?要不要我帮你一起选?”
夏怡听着都心虚,她的本意不是这样的,这是想讽刺那个擡眼的傅适也,没想到他转手就给了靳凌,她现在有八百张嘴都解释不清楚,欲哭无泪,裹着毯子,慢慢爬起来,乖巧地跪坐在沙发上,头发都有点散乱了,两颊散着缕缕头发丝。
她连忙摇头小声说:“不听了,不听了,我不是真的想去,我本来是想处理好了再给你说的。”
说完又肯定似的点了点,增加一点可信度。
然后小手轻轻地去摸他,隔着西装裤揉了两把,就被靳凌生气地拍掉了手,“嘶”了一声,问:“谁教你的?老是想用这个来解决问题,今天这个事情是能用这个来解决的吗?”
夏怡立刻歪头嘟嘟嘴,蹭上去,哄哄炸毛的男人:“那不用这个,你说怎么办?”
靳凌很直接:“不准去。”
“如果你觉得很难处理,那我帮你处理。”
“可这是我和我妈妈之间的事情…而且我妈妈她生病了,我不想惹她生气…”
她欲言又止,第一次觉得能说出来的委屈都不叫委屈,真正的委屈根本不知道从何下嘴,她当然可以反抗不去,可这样就会和同样有些执拗的许印月僵持不下,她需要花一些时间去说服母亲,和她重新谈谈。
她今天第一次想,他们也是可以结婚的,她已经长大了,不再只需要周围人的保护了,不再是一朵娇花,也变成大树,遮风挡雨保护周围的人。
她希望她母亲由衷地觉得她的婚姻会幸福,她爱的人是个很好的人。
夏怡看着靳凌有些委屈和心酸样子,愿意相信他本来是开心和期待的,只是她把事情变糟了,捧着他的脸,认真地说:“你要相信我,我可以处理好的。”
靳凌突然笑了,苦笑,懂了她还是要去,而他根本不在意她妈妈到底是什么态度,对他有意见也好,没意见也罢,其实他只是想要个好的答案,就一次,傅适也说的欠个人情其实就是他会让册子上的人尽可能地主动打退堂鼓拒绝这件事,他问:“相信你什么?相信我一直在你最爱的人里排倒数吗?”
“我已经相信过你很多次了,高中的时候你一声不吭就通知我你要出国,本科的时候,你说你毕业了就会从美国回来,结果呢?你三月就收到了offer,五月才支支吾吾告诉我,你还要待两三年再回来。”
靳凌给她整理头发:“我还相信你说,你在美国特别乖,晚上哪也不去,结果你和唐致逸一喝多了就找我发酒疯。”
“我还相信你说,外国人不喜欢你这种类型的,结果你上预科给语言学校留的我的邮箱,有人每年都给我发圣诞祝福,问你还好吗?你现在在干吗?”
靳凌觉得他么的自己越说越难过,但是他更爱她,这能怪她吗?
夏怡咬着嘴唇,尝到了铁锈的味道,有点甜也有点苦,有点上头也有点抗拒这个深闺怨男似的靳凌,捧着脸,亲了亲嘴唇,“那我说,等我把这些事情处理完,我们就结婚,你相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