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症状来看,像是轻微脑震荡,但问题应该不大。
成知远打开床头灯,找到了呼叫铃。护士进来看了一下,用英语告知他稍等、自己去叫医生。
等了不过两三分钟,两个护士跟着一个医生走进病房,用口音标准的英语询问他的情况,查看了各种仪器记录的数据。
成知远从医护人员的素质判断,这间医院属于F国顶级的,病房也很高级,配备的是最好的医疗资源。
陆淇跟在医务人员身后走进病房,问他觉得怎么样。
“有点头晕,不过应该不碍事了。”成知远躺在病床上淡淡地说,“该做的检查我相信都已经做了。你该比我自己跟清楚我的情况。”
陆淇并不否认:“您是轻微脑震荡、皮下出血。眼部毛细血管破裂造成充血,但不碍事。肺部可能会有压力快速变化导致的疼痛现象。医生认为您需要留院观察至少三天。”
成知远点了点头,问:“这是哪家医院?”
“就是上次叶教练带您来看蜇伤的圣玛利亚综合医院。”陆淇顿了顿,小声说,“我听说,升水之后,叶教练在海上就用卫星电话联系了医疗直升机,一刻都没有耽搁。”
成知远的眉头微微松开一些,表情也稍许柔和,又问:“你也是跟着直升机来的?”
陆淇点头:“除了叶教练本人,莫斐然也跟来了。我听叶教练叮嘱龙教练,让她负责明天团员解散的事。”
成知远敏锐地看向陆淇:“莫斐然……他也跟来医院了?他不是订了明天的机票要回欧洲吗?”
陆淇沉默片刻,低声说:“这我不太清楚。或许有可能,他的行李明天让摆渡船带来,就能直接从这里前往机场。”
成知远不置可否。陆淇的解释从逻辑上听起来没问题,莫斐然那个人显然对自己的行李什么的并不十分在意。
陆淇又说:“总裁,叶教练还叮嘱说,如果您醒来之后感觉关节疼痛、脏器尤其是肺部不适,请立刻考虑减压病的可能。”
成知远很难不让自己顺势询问:“叶教练呢?他没事吧?”
陆淇踌躇了。
这明显的不自然反应逃不过成知远的眼睛。他的心沉了沉,声音也跟着冷下来:“回答我、陆淇。叶北游呢?他在哪?”
陆淇又沉默了一阵,在成知远失去耐性的边缘终于开口:“叶教练也在留院观察。他的腿疼得很厉害,并且肺部也跟您一样,因为升水过快而轻微受损。”
成知远立刻掀开被子:“他在哪间病房?我要去看看他。”
陆淇马上拦住他:“总裁您别激动。您现在需要休息。再说现在都九点多了,叶教练可能也休息了。”
成知远的动作顿了顿。他确实没考虑到时间的问题。可是如果不看一眼叶北游,他觉得自己这一晚上都别想睡着了。
“他住哪间病房,你知道么?”他放缓语气,“我不进去,就在走廊上看一眼。”
陆淇是拦不住自己的,成知远心里有数。僵持了不到半分钟,秘书便让步了,扶着他的手臂叮嘱他“小心”。
叶北游的病房在同一个病区、走廊的另一端,距离比预想中远得多。
成知远一眼就看出这一整层都是VIP病区,每一间都是独立的套房,想必费用不菲。
他轻声问陆淇:“费用是谁付的?能把他的账单也转到我们账上吗?”
陆淇低着头轻声说:“这恐怕有点困难。您的住院费、还有医疗直升机的费用,目前为止都是那位褚建新先生支付的。他有这间医院的部分股权,所以可以直接挂账。”
成知远没能克制住手上的力道,狠狠掐住秘书的腕骨,让陆淇那种训练有素的人都忍不住蹙眉。
“你就是这么办事的?”他冷声斥责,“我们是连这点人脉、这点钱都拿不出来么?”
陆淇并不辩解,而成知远也知道自己只是在迁怒。秘书并没有这件事的决定权。在争分夺秒紧张抢救的时候,也不该关注谁来付钱这种无关紧要的事。
松开手,他冷冷地吩咐秘书:“你明天去跟医院商量付款的事。不要让别人帮我们垫钱。”
叶北游的病房透出光亮,看起来似乎还没睡下。
成知远放慢了脚步,让陆淇留在原地,自己轻手轻脚走上前,凑近房门上的玻璃窗。
房间里不只有叶北游一个人。
莫斐然坐在病床前,正在跟一个山竹搏斗,笨手笨脚的样子把叶北游逗得合不拢嘴。
隔着房门,听不清两个人在说什么。但叶北游脸上的笑容温柔而宠溺,目光满满的全都在莫斐然身上。
实在看不下去,叶北游从金发青年手里拿过了山竹。两个人的手指似有似无地擦过。
成知远站在那里,恍惚感到头很疼、胸口很疼、胃也很疼,疼到呼吸困难,疼到想吐。
他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直到有力而沉稳的脚步声传入耳中,陆淇轻声叫自己。
他扭头,与逐渐走近的褚建新四目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