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节日快乐
魏逐风还不知道兄长误打误撞被个小丫头骗走了,磨墨磨到一半,又张开嘴:“你看,是不是很严重?必须要拔掉了吧。”
“多少也算个小手术,如果没太大的必要的话,还是让它再长长吧。你看旁边还有很足的空隙,如果实在是疼得受不了了,再想办法拔掉吧。”
“还有空隙?”
“有,左边右边都有。没事儿,勤快漱口,别吃辛辣刺激的东西,再长长。”陆扬又仔细查看完,对视了一眼,忽然忍俊不禁,“怎么这么大人了突然开始长牙?”
魏逐风其实只是找了个博取同情的借口,本人并没大放在心上。更何况他比相信自己还要相信陆扬的医术,既然他说暂时不用拔,那就不用拔。
“说好不嘲笑的呢?你还让宋舟自己对着镜子拔牙呢,这像话吗。”
“她不乐意保护牙齿,跟我有什么关系。也不知道叮嘱她的功课做得怎么样了。”
“谁过年的时候会做功课啊,从腊八到小年各有玩耍吃食,除夕要守岁,正月要拜年,一直到初五初六都不是正经读书天。你别难为她了。”魏逐风用下巴尖抵着桌板,只要一笑,整个木案上都会有隐隐的震动。
他言辞恳切,像个为小辈着想的大人,硬生生将自己的辈分拔高了一级。
他半闭着眼睛,藏在衣袖下的手心有一搭没一搭去试陆扬的手背,他做好了被说烦人不许搅扰的准备,可是陆扬只是短短地愣了一会儿,交替了左右手,将更近的那只右手递给他,换左手抄写。
他们在枣榆村时,魏逐风也会这样在灯火下看陆扬抄写些什么东西,但那时他还不敢靠太近,更分不清莫名的情愫,有很多距离发乎情止乎理,有贼心没贼胆。
他一边想着,一边默默地躺下了,膝枕很软,也没人反抗。
你看,只要有贼心,其实大部分时刻是不会被拒绝的。人应该对自己的所有物抱有充足的信心和占有欲。
“你有这么好心?”陆扬无意识地回握了一下,手心痒痒的。
“没。”魏逐风大大方方承认了,“我只是看笑话而已。”
“时教有正业,退息有居学。这很正当。”他用墨笔虚空地点了个圈,“你方才说什么?从腊八到小年,各有玩耍。你小时候玩得很欢啊。”
“除夕那天晚上,我带你抓唬牌。”
陆扬显然没听说过,他俯身静静地看了一会儿魏逐风的眼睛,问道:“不难吧?”
“不难,你那么聪明,肯定一学就会。”
“我不聪明,有很多东西要学很久、学很多遍才能学会。”陆扬捋了捋笔头,“你不来看看我写的什么吗?”
他方才的心思全放在如何驱逐没有眼力见的其他人,没注意到陆扬奋笔疾书了些什么,闻言翻身而上,见请柬二字呆了一呆,仔细去读正文,却发现不是什么正经话,连字带画活脱脱一本禁书。
他哑然失声,然后循循善诱道:“你在画什么?”
“你都看见了。”
“我没看见,画了什么,你自己说。”
他用墨笔在纸上点了点,无言微笑。
“魏逐风,我们重新见面之后你为什么不梳高马尾了?尾发很好看,你知道吗?卷卷的,像小动物的绒毛。我也想要卷着的头发。”
“洗起来可麻烦了,拆下来送给你。”魏逐风不受他引导,转着吊穗玩,打绕了一圈又一圈,“陆扬,你妹妹在这里,你就画这种画。”
“我妹妹不会看见的。她也不会知道我在深夜翻越藩篱,和邻居家最小的儿子偷情。”他讲解着自己画作精妙的构思,对着一处朱砂所绘的血状花瓣惊奇地指挥道,“你看,这里还有一朵刺破手指的玫瑰花,荆棘刮破了衣裳,也没将它摇落下来。”
“是吗?”魏逐风擡头看了眼天光,默默将那画卷了起来,碰到墨迹时触手生热,还没整理好,就急忙狼狈不堪地收在了腰间。
“怕被谁看见吗?”
“我才不怕。”
“尽管画的是你?”陆扬凑近,希望喜闻乐见地见到魏逐风一步一步红着脸后退,旖旎幻想中夹在着隐秘的真心实意好奇,“我一直喜欢你的发带,可是你为什么不再束了呢?”
“因为长大了,到了及冠的年纪。用发带束高发太少年气。这不是你在画里捆住我手的理由。”
“是吗?”这次轮到他来问这句话,“我觉得还不错。非常符合常理,你看,如果设置从属臂绕圈是会松掉的,要从额头上开始转一圈,再在耳朵上转一圈,锁骨和颈项上转一圈,最后才能扣在无名指的第二根指节上,你皮肤又很白,发带是深蓝色的——你为什么不朝后退?”
“当你凑近时,我不会后退,我只会低头。”
他随手将那副大作朝火盆里一扔,一片灰黑色的纸屑从通红又锈迹斑斑的火盆边溅出来,转瞬间灰飞烟灭,“大人,留我堂是有别的功课要做吗?”
他摆正落荒而逃的脸,对着嘴唇亲了一下。
“你得快点儿,我邻居家的那位到了适婚年龄的公子也被我迷了心窍,不愿听媒妁之言,一心只等着翻墙与我私会呢。”
除夕当晚,穆以南来吃饭时在门口碰到了宋舟。
她关心了一句最近为什么不常往这么跑,来找她哥玩,不料却听见小姑娘满脸困惑。
“他们老说一些我听不懂的东西。”宋舟抱怨道,“就像有一层屏障一样,他们只要对视一眼就互相明白了,我怎么都不明白。为了不被我哥看作是废物,我决定从今天开始潜心修炼!好好学习,重新做人!”
穆以南:“放心吧,你潜心学习了肯定还是听不懂。有些事情不用过于执着。”
宋舟:“?”
穆大当家一脸慈爱地看着她:“你出去牵红线的时候不要供出为师就好了。”
吃完饭。有人敲桌板,“玩什么?”
“唬牌,”陆扬随手一指,“他说要教我的。”
“哥这有什么好教,翻牌就是了。”宋舟大大咧咧介绍规则,“一副牌就那么几种图案,每人轮流背面放牌,放的时候可以说真话也可以说假话,其他的人必须跟随第一个出的这种颜色向后放牌,同时也可以选择翻或不翻。如果你说谎放了和第一人颜色不同的牌,被翻到了就要把场上所有的牌都拿回去,如果没说谎被翻了,犯错的那个就要拿回去,最后谁的牌先出完谁赢。”
“那不翻总比翻好吧,翻很容易犯错啊。”陆扬说。
“是,但第一你手中一定会有其他颜色的牌,你手中一定要掌握到自己的出牌局,否则当你那个颜色出完了之后,只要说假话立刻就会被其他人发现。第二,这也是增加别人牌数的机会。”魏逐风说。
“哦,赌局嘛。”陆扬懒懒地说,“我不爱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