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会御刀飞行后,他从未如此长时间在广袤的天空中航行过。
竟然充满了新鲜的喜悦感。浩浩荡荡的天风从耳边擦过,头发丝飞扬起来,他看着大地的田野与暗绿柔美的丘陵曲线交错,溪流汇入湖泊,水稻田一排排整齐的嫩苗像是木匠在大地上弹出的斗线,土黄的弯曲道路刻印在大地上,一路蔓延到肉眼可见的尽头,路上的野草因他行经而过的风轻轻摇摆送行。
洒脱的快意释放了全身,他干脆躺下来,让思绪随风漫游,有一瞬间,他为自己这一刻的无拘无束流了一滴眼泪。
真自在啊。
“赵将军!赵将军!”
地面上有人在大声疾呼,清晰入耳,不是错觉,他骤然坐起来,刹那间断愁已飞出去了好远,他拍拍刀身转回来,在地面寻找呼唤者的踪迹,很快在土黄的道路上看到了一个骑着白马的人,他在向他招手:“赵将军!暂且留步!”
“我不是将军了。”赵小路飞近的时候说,“我现在就是普普通通的一个武修。”
“我知道。”来者笑笑,他穿的衣服是白都族服饰,大袖边缘滚着精致的龙吐涎草花纹,是祭司神官。
“神官怎么会在这里?专程等我?”赵小路很是意外。
神官下马向他行礼:“奉大西勒之令,想请赵将军上成淳山圣寨一叙。”
“岩槊罗?”
“不,是大西勒。”
赵小路现在不确定师父现在在哪,想着去成淳山上见识一下真正的大西勒,切磋两招也挺好的,点头:“好,我跟你走。”
神官再次颔首道:“您的到来是白都族的荣耀。”
“神官客气了。”
赵小路跟着神官进入成淳山,而周明润那边已经乱成了一团,拦不住赵小路离开的侍卫们慌得手足无措,知道就这样把消息带回去必定引起轩然大波,乃至发生兵营哗变都是有可能的,慌乱中,侍卫长决定去请长孙旭拿主意,他就在中军帐不远的地方。
而长孙旭已先一步知道了赵小路离开的消息,在周明润冲赵小路怒吼时,就已有人跑去向长孙旭报告,长孙旭意识到大事不妙,赶紧抛下手头事务赶来劝架,然而走到半路上又接到消息,赵小路已经御刀飞走了。
长孙旭大惊失色:“飞走多久了?!”
“应该还没多久……”来通报的传令兵话音未落,哗啦啦赶来的侍卫长和一群侍卫赶过来,纷纷跪请长孙旭赶紧想想办法,不然他们回去无法向几万将士交代,恐生兵营哗变。
“那你们就不要回去了!”长孙旭当机立断,“听我命令,知道或者看到赵将军离开的人,统统控制起来,一个字都不许往外说!快!控制军营!”
赵小路从中军帐附近起飞的时候,只有最开始一段路路过兵卒能看清飞走的人是赵小路,快到炫光,除了一道模糊人影根本看不出具体形貌。长孙旭找到夜枭营指挥使,两人合作排查当日巡逻路线班次,在中军帐附近折腾了好一会,晚上才彻底平息下来。
处理好了一切,长孙旭才申请面见周明润,过了好一会才得到许可:“进来吧。”
中军帐内一团乱麻,赵小路丢下的兜鍪还原封不动地在地上,长孙旭进来盯着那具兜鍪看了好一会才移开视线,声音低沉:“周公。”
周明润坐在地上:“你在外面做的那些,我都知道,做得很好。”
长孙旭满腔怒火,这他妈能夸做得好?要是你一开始就不大吼大叫,哪会折腾出这般幺蛾子来!
如是他仍然竭尽全力压抑住了怒气,平静地问:“当时发生了什么?”
“你觉得会是谁放出了唐松?谁吹响了那段能催眠看守将士的笛声?”
“你觉得是赵将军的师父?”对赵小路师父与唐松的关系,长孙旭也略有耳闻——从夜枭营新指挥使那知道的。
“臣不知道到底是谁放出了唐松,没有证据,不能妄言。”长孙旭觉得有些可笑,“臣听闻,修士界以乐声为武器的,只有海音阁门人,海音阁门人行走世间的极少,闲云野鹤,流连馆阁楼台的居多。”
周明润没有说话。
他微微低下了头。
领袖是不能有错的,就算错了,也决不能承认,长孙旭内心说不清的悲哀感,赵小路负气出走,现在尽管封锁消息,又能隐瞒多久?
他干巴巴地说:“周公不必如此烦乱,事情还有挽回余地。我们尽快找回赵将军,劝他回来就是。”
“怎么找回?”周明润语气已软了下来,事后想想在那时发火着实不应该,现在正是准备决战的紧要关头,把人气跑了……他也着实没想到赵小路真的会放弃离开,他还以为只是他一时赌气罢了。
现在再后悔也无济于事,知情人控得住一时,控不住一世,东路将士都是听赵小路的,必须尽快稳住。
周明润焦虑地来回走了几圈:“就说……他突发旧疾,在这里休养怎么样?”
长孙旭摇头:“他的侍卫久久停留在这不回去,迟早会被怀疑出事的,此乃一时之计,还是要尽快寻回赵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