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松惊愕地看着他,很快神态恢复了平静:“这位是?”
“教宗道子,我的朋友。”林德重新躺下来,“言归正传,下一步你打算去哪?”
唐松强迫自己从奚存青身上移开,“先休养一段时间,等春耕过后再观察其他枭雄的动向。”
“我要卖给周明润武器,你生不生气?”林德闲闲地调侃,唐松低下头:“岂敢,您想做什么都可以。”
林德神色认真起来:“唐松,你想当皇帝吗?”
唐松沉默了好一会:“就算我觉得我没法当,我手下的人也不可能让我退步,一退就让他们寒心了。”
他现在有文臣武将,他不当皇帝,他们凭什么要为了他冲锋陷阵,拼死拼活?
林德摸了摸鼻子,看向奚存青,奚存青神色淡然地喝了口茶:“人生在世,多是身不由己之事,从你在木望乡举事的时候起,你就已经回不了头了。”
唐松看着以前只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奚存青,突然笑了起来:“所以你道子大人觉得呢?现在这情况,能不能出个修士出身的皇帝?”
“我不知道。”奚存青摇头。
林德突然问:“莫天纵他那有消息没?”
“老莫隐居了,他不主动发消息,我现在也没办法找到他。”
林德哎了声。
众人沉默下来。
“怎么突然选在冬天的时候反叛?”奚存青问,“之前我只知道个大概,现在我想问问你这个亲历者,当时因为什么契机你决定反叛。你又为这桩事筹谋了多久?”
“道子好奇心很强啊。”唐松拍着大腿笑,“既然您想知道,我知无不言。”
早在部队被分成三营,孟跃冬还强行安插下来副官、唐松手下旧有的后勤兵体系被强行打散起,他就在准备了。
鹤避烟作为他最重要的右手,作为一个不是很起眼的普通文官,将自己掩饰在范博实请来的师爷参谋背后,谨慎观察孟跃冬部下将领的性格,评估合作的可能性,代表唐松去接洽谈判,利用部下对孟跃冬本人迟迟不攻入天宝的不满,以攻入天宝的利益分成作为诱惑,成功拉拢起一个目标一致的集合体。
直到孟跃冬命他带领将士随同雕刻工匠一同进入深山监督工事,美名其曰信任唐将军故把如此重要的事务托付给他,但唐松心里清楚,伪造天意这事,哪怕孟跃冬真正的心腹来做孟跃冬都未必能放心,更何况是交给他呢?
工匠死了,下一个被围杀的必定是他们。
未雨绸缪的准备终于派上了用场,唐松在鹤避烟的内应下突袭孟跃冬大本营,在天宝一战中以绝对的领导地位和成果确立起实力,最初因为利益而走到一起的将领也对唐松的实力心悦诚服。
已经走上了这么一条路,不能再回头。
回想起来,总觉得那些事好像已经很遥远。他因为地盘和后勤的缘故不得不投靠道孟跃冬门下,又因为孟跃冬的步步紧逼乃至性命威胁提前开始未雨绸缪,最终掀了桌子,杀了他全家,现在,他居然也算是有资格争夺天下的一方枭雄。
最初是为了争口气,后来是为了赚钱,再后来就是为了保命,一步步走到现在,唐松也觉得很奇妙。
林德打破了沉寂,笑言:“这算是时势造英雄么?”
“我只觉得,老莫可能要头疼了。”奚存青抿了口茶,“但愿你能活下去吧。”
“哈!多谢道子大人衷心祝愿啊,我会努力活下去的。”
“唐松,你来着不仅是为了扯闲话吧?”林德一直想问,“你现在可是一方枭雄,不忙么?”
“忙,当然忙,忙里偷闲嘛。”唐松笑嘻嘻的,“此次登门,就是因为感觉您回来了所以来看看您,既然您问有什么需要的事,还真有。”
林德一愣,这家伙该不会就等他问这句话吧,笑容无奈起来:“还给我下套呢,行吧,你现在还有什么需要?”
三雄在家族倒台后为了继续延续下去,不得已为唐松效力,这帮年轻文臣能力是有,只是多年读书就是为了入朝做官,经年累月跟在父辈耳濡目染,年纪轻轻就沾了一身朝廷官场的习气,搞得部下对这帮人怨声载道,纷纷直呼共事起来异常恶心,屁大点事都搞得无比复杂,而他们本人却不那么觉得,还认为这么做理所当然,是规矩,是严谨,是细致。能力强还互相熟识抱团议事,甚至已经有人开始以权谋私,以其职位并不能配勤务兵却私下招募士兵照料自己的起居,这帮小集体很快让唐松坐不住了。
鹤避烟也对这伙人颇有微词,不过他觉得三雄年轻子弟的行事逻辑还是旧一套情有可原,他们从小接受的学习教育就是如此,想纠正过来并非是一朝一夕之事,重在唐松如何管理如何敲打他们令他们清醒些,如果唐松不能管好,粗暴行事把他们彻底排斥出去,之前努力树立起来的求贤若渴的形象就全毁了。
“为将为首,当恩威并举,赏罚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