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存青忙里忙外扎了一会针,什么反应也没有,也不像中了什么毒,实在不放心,又煮了一锅汤药,配合理气补元的丹药喂服,守在床边等他醒来。
林德悠悠醒转,只觉得脑子疼得要炸了一样。
“醒了?喝点汤吧?”
奚存青扶他坐起来,一勺一勺地喂甜汤。林德看着熟悉的脸庞有点茫然:不会吧?
他不该只是个逼真的幻影么?
但是在融合神格力量苏醒的瞬间,所感知到的一切告诉他,眼前的奚存青就是他最熟悉的那个奚存青,不是幻影。
“林德,你这么看我做什么?”
林德突然跪坐起来捧他的脸:“我大腿哪里有颗痣?内侧还是外侧?”
实际上他腿上没痣,奚存青摸过他腿,不可能不知道这个。
奚存青被他的问话问懵了下:“你不是没痣么?”
林德继续问:“我有几个信使?”
“两个,一个秘语人,一个云海的宋明。”
“你记得多少?”
“别试了。”奚存青叹一声,“我比你先醒,我记得你,一直等着你醒来。我不知道我怎么来到这地方的,我知道我丢了一段相当关键的记忆。这片地方很大,没有尽头,而且我的境界法力全没了,我走不出去,担心你的状况,就没有一直走下去。”
林德冷静下来:“也就是说,你只是不记得你怎么进来的了?”
奚存青嗯了声:“你帮我看看吧。”
奚存青一身法力尽失,无法做到自观自照,只能让林德查验到底是什么情况。
奚存青的法力确实空了,像积蓄深厚的湖泊一夜被抽干了湖水,只剩下完整的湖坑。同时林德又觉察到干涸湖坑与这环境的微妙互联:周遭环境的灵气一直在微弱的与他自由交互,因此湖坑依旧湿润,不至于如被拔除了灵根一样干萎。
“我知道怎么一回事了。”林德松开手,“祂把你的全部法力抽出来,造就了这个囚笼。”
教宗的道子地位非凡,祂也不想把人得罪太死,毕竟教宗拿祂可能是没办法,拿祂名下的子民有的是办法。所以祂抽出法力,并控制本属于奚存青自身的法力不断与他的修行根基交互使其不至于枯干,只要这个幻境崩溃,所有的法力自然会回到奚存青的湖坑里。
问题自然也出在这里,如果林德凭恃神力强行打破囚笼,那么奚存青的修为就全完了,林德绝不可能这么做,这是赤裸裸的明谋,比造出一个高度拟真的幻境高明多了。
这么梳理下来,又出现了个问题。神明对凡间的修士是力量碾压的无解局,祂可以轻松剥夺奚存青的力量造就幻境囚笼,为什么还要煞费苦心要额外抹除奚存青一段记忆呢?
难不成被抹除的记忆中有什么无害恢复力量的方法?
说不定真是这样。他紧接着问:“除了这个你还遗忘了什么?”
“我不记得了。”
真是理所当然的白费力气。林德紧皱眉头,虽然知道问题的突破口,但是这个突破口奚存青本人遗忘了,教宗的道术玄妙非凡,他对其了解甚少,就很麻烦。
“别皱眉了。”奚存青擡手抚平他不平的眉心,“不好看。”
林德揉了揉自己的脸,挤出一个笑脸来:“那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除了不能用道法以外,其他一切还好。”他说着,忽然自己眉头也皱起来了,下意识地去摸肩膀,林德反应过来,扒下他肩膀的衣服,刚才奚存青强行撞翻顶着门的衣柜,发力的肩头红肿起来了,林德有些羞愧:“对不起。”
“没事,不算皮肉伤。”奚存青拉起衣服,稍微活动了下,起来说:“你穿衣洗漱,我要去做饭了。”
失去法力,奚存青现在的体质和凡人无异,会饿会渴,一日三餐少不了。
林德穿好衣服出来,米已经淘好了,奚存青在笨拙地打火,林德上去搓了一团灵火点着了,不确定地问:“这个火大吗?”
“小了,再大点。”
林德调大火力,火舌舔舐着漆黑粗糙的锅底,忽然觉得眼前一幕自然又怪异:锅从哪来的?
米又是从哪来的?
“凭空变出来的。”奚存青如是回答他的疑惑,“在这里,只要我想,就能变出什么东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