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月楼近些日子生意惨淡,因着恶蛟封湖的缘故,周围民户断了收入来源,也少有人在这个时候还有闲钱扔烟花柳地了,衣着清凉的姑娘无聊地在门口嗑瓜子,难得见到街那边有两个年轻人站住了,似乎还在犹豫,岂敢放过机会,忙提着裙子拥过去,笑颜如花:“公子是来听曲儿的吗?”
林德其实一开始想说换就换呗,也不是非要最高的楼不可啊,不过等姑娘巧笑倩兮地凑过来时,一横雪脯,雪涛高耸,他可耻地犹豫了。
怎么办感觉要花很多钱的样子,虽然现在是奚存青出钱,但名义上是赊他的钱,他还是会去找小蛇要账的,归根结底还是花老子的钱……林德脑海中激烈地掐架,放在姑娘眼里变成了死盯着她傲然挺立的地方呆看,不由得更加自得,挺了挺身子搂住他胳膊,细声细气地笑:“好呆的公子,占了人家这么久的便宜,还不请奴家喝两杯酒?”
林德回过神来,咬牙:“我……我没钱!”憋红了脸,抽出手,不想楼里还有更多姑娘涌出来,一齐围拢过来,莺莺燕燕,莺语娇声:“公子上我来玩嘛。”“公子想听琴吗?”“公子……”
林德头大如斗,擡眼一看虽也有姑娘去纠缠奚存青,不过他默然不语,像个呆瓜,林德灵机一动,指着他祸水东引:“他有钱!他进我就进!”
姑娘们一听果然转去纠缠奚存青,奚存青冷冰冰的神情绷不住了,因为有姑娘笑眯眯地夸:“小弟弟板着脸真可爱,多大年纪了啊?”“哎呀小公子嫩着呢,你别吓到他。”
林德捂着嘴疯狂憋笑,奚存青唉了声,尽全力把胳膊从姑娘的胸壑中挣出来,“我要最顶上的房,听曲子。”
“最顶上的?”姑娘们神色略微一变,“最顶上的雅室有人长订呢,公子换一换吧?”
能在青楼长订客房的人来头都不小,奚存青退而求其次:“那就选次楼的,没人订吧?”
正好是住在次楼的姑娘喜笑颜开:“当然没人,来来来,小爷这边请。”
近月楼楼高九层,第八层有三位姑娘住,奚存青挑了个面向虞阳湖的房间,同层三人便一齐来了,相貌各有千秋,百媚千娇。就算只有三个,林德也招架不住,晕乎又发麻,不过好在真金主奚存青说话比他管用得多:“你们先去备点吃的,我想安静一会。”
三位姑娘喏声退下,奚存青瞄着他:“怎么,现在后悔了?之前看得不是迈不动腿?”
林德厚颜无耻:“你不喜欢看奈子?”
“淫贼。”
林德正色,振振有词:“我不是淫贼,我只是在欣赏美。再说我也没对她们如何轻薄不是?我觉得以我的定力,不下于古之圣人柳下惠坐怀不乱,你干嘛骂我,我又没主动伸手,是她们自己凑过来的。”
奚存青忍无可忍地拍了一下他脑袋,面带薄红:“胡说八道什么东西。”
林德嬉皮笑脸:“哎嘿,你心虚了不是?”
奚存青收敛神色:“女色一道,少沾为妙,无论情浅情深,都逃不开因果循环。道门少有相得益彰、双栖双飞的天造佳侣,人有知己,何须红粉相陪?”
而林德的思路那么清奇:“女色不行,那男色就可以了?”
……奚存青扬起巴掌作势欲打,林德一骨碌逃远了去,一点悔改之心也无:“哎,不逗你了,我随便逛逛去。”
奚存青道:“别掉进红粉窟里出不来了!”
“知道啦知道啦。”林德摆手,他是真的打算上街闲逛,并不是去找楼内其他姑娘。只是想出门还费了一般力气,现在他是淡季中罕有的稀客,难免被拉扯住说了些玩笑话,乃至露骨的邀请之言,林德嬉笑着推辞不就,两三步出门,松了一口气,闻闻胳膊,衣衫上还有姑娘脸上的香香粉末,扑打一番才迈步。
他现在身无分文,上街只为在山野困顿久了之后感受下热闹的人间烟火气,总之就是闲得慌了。街上的东西他一样买不起,眼馋嘴馋,东张西望,自得其乐。虞阳普通地方,没什么特产,有卖古董秘笈法器的,一眼看去仍是那几样眼熟的西贝破烂,估计是同一家进货的。
也有卖真灵草的,要价上百银交,摊前无人停步,极为冷清。
林德伸了伸懒腰,背着,瞅着前头排了老长的队,更有一股奇香飘来,十分勾人,肚子应景地叫起来。他加快脚步走到排队尽头的店看去,原来是卖无骨烤鱼的,一溜铁架列着几十条竹签串着的鱼,一大勺辣椒粉扑洒下去,大开大合,动作麻利熟练,焦香辣味引得他越发饿了。
他揉揉肚子,可惜了,等吃完龙再向奚存青讨钱尝尝这烤鱼究竟有多好吃。
几条街除了卖烤鱼的最热闹,其他的也没什么可看的,林德慢慢溜达回去,近月楼鹤立鸡群,极为显眼,不担心迷路。
他漫无目的地瞎逛,走走停停,忽生预感,没有杀气,肩上挨了轻柔的一下撞击,什么东西顺着背滚落下去,他反手抓住,是一朵刚开的栀子,花瓣还带着露珠,浓香扑鼻。
谁?林德四处张望,一眼扫到一辆马车停在不远处,刚才他走过来的时候,没注意到马车,现在仔细一看,马车车窗垂着竹帘,什么掷过来的?
两个青衣小仆走过来:“我家主人有请,想和你聊聊。”
林德指着马车:“是不是在那?”
青衣小仆还没来得及点头,林德拔腿就跑。